朝堂上争论过后,便有人邀约谢景阳喝酒吃茶,谢景阳来者不拒欣然赴约。
席间都明里暗里地要送谢景阳美姬“解馋”,谢景阳还真收下了两个。
不过第二日谢景阳上朝时面上带伤,那两个美姬也被原封不动退还,定远王妃是悍妇,定远王惧内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此后没人敢再提给谢景阳塞人的事。
御书房。
靖和帝看着谢景阳左脸上明显的抓痕,冷声道,“胡闹!纪氏怎能如此没有分寸?朕还以为她是个识大体的!”
太医给谢景阳上药,大气都不敢出。
药膏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到底不如这御书房带给谢景阳的心寒,看靖和帝又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他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到底是何时,君臣之见走到这步,竟然要戴上面具相处?
不过他只恍惚了一瞬,就立刻回过神道,“不是她,是狸奴抓的。”
靖和帝不信,“事已至此,你还在替她遮掩?原想着她贤良淑德,在府中怎么闹在外面也该全了脸面。现在却越发没规矩了!”
谢景阳没再解释,只沉默着由太医涂药。
靖和帝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无奈道,“你既然知晓她是什么性子,又何故将人带到她面前去?”
“臣想着人是刘大人送的,该给刘大人个面子。”谢景阳面无表情说道。
“刘爱卿?”靖和帝问,“是他送的?”
“刘大人说那二位是他族中堂妹,新家道中落,原来的亲事都吹了,现如今待字闺中,若是再寻不到夫家便要郁郁而终。”谢景阳将刘大人的说辞原封不动地转述给靖和帝。
靖和帝气笑了,“倒是不知你如此善解人意。”
听出来他的讥讽,谢景阳也没解释,“臣就是想着给祖父一个告慰。”
“要是谢老将军在天有灵,看你把谢家折腾得这么乌烟瘴气,怕是不敢要这告慰。”靖和帝摆摆手道,“罢了,此事到底为止,主要再横生枝节。若是半年后纪氏再无身孕,朕便做主为你纳侧室。”
谢景阳“惊喜”道,“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做事沉稳些。”靖和帝嘱咐了一句,便打发了谢景阳。
他刚回府,宫中的眼线就递了话出来。
得知自己刚走,靖和帝就传召了刘大人,谢景阳眉目舒展,与靖和帝逢场作戏时的烦躁也瞬间消散了。
能给对手添堵,何乐不为。
走进照月轩,就见纪芸白坐在树下怀里抱着一只蓝瞳的狸奴逗弄,谢景阳眉眼间的神色都不自觉柔软下来。
面前投下阴影,纪芸白抬头见他回来,便笑着道,“快来,它与我已经熟络,不会挠人了。”
谢景阳闻言,目光变得幽怨,“当真?”
这狸奴是前日商队从墨国回来时特意带给纪芸白的,与云国本土的狸奴花样不同之外,这瞳仁的颜色也有差别。
纪芸白见了便十分喜欢,当晚还兴致大起,拉着谢景阳亲自为狸奴沐浴。
然而狸奴怕水,进了木桶便疯狂挣扎,将纪芸白吓了一跳,忙唤谢景阳按住。
谢景阳被狸奴误伤,又抓了脸,却还怕它跑了没有松手。
最后还是青峰急中生智,直接脱了外袍将狸奴一兜,这才彻底制住。
故而,谢景阳在靖和帝面前说脸是狸奴伤的,倒也不是假话。
外面的传言纪芸白也听说了,被他反问顿时捧腹大笑。
“千真万确!”纪芸白强行忍住笑意,对谢景阳道。
看她憋笑辛苦,谢景阳无奈道,“罢了,难得讨夫人欢心,为夫不与一个畜生计较了。”
说着,大手一捞,将那狸奴抱进怀里。
那狸奴果然与昨日不同,这会儿乖顺得很,窝在谢景阳怀中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起名字了?”谢景阳问。
“叫昭昭。”纪芸白说着,伸手去抚摸它的脊背,长毛的触感十分柔软。
看着猫,谢景阳忽然想起来一桩事。
“上次陛下对墨国宣战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墨国的回信。”谢景阳拧眉,思忖着,“怕是要横生枝节。”
纪芸白惊讶,“墨国的勾当都被披露,连质子墨清都被打入冷宫,他们还打算负隅顽抗?”
谢景阳摇摇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这几日反复琢磨,总觉得上次的事结束得似乎有些太轻易了。
墨清竟然没有任何反抗,连自证都没有,就束手就擒被打入冷宫,与他此前一直暗中筹谋的性子大相径庭。
看他忽然凝重的面色,纪芸白安抚道,“若是担心,改日去见他一面便是。冷宫守卫森严,他就算有什么盘算,也没法再传出去,其余的墨国余孽成不了大气候。”
提起冷宫,纪芸白脑海中又闪过了一个身影,不过眨眼的功夫又被她抛到脑后。
时间过去得有些久了,曾经被她故意为难辱骂的事好像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了。
冷宫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对她来说,也算是最好的报应了。
她喜欢争风头,如今落得个无人在意的下场,只能说是求仁得仁。
谢景阳轻轻晃了晃狸奴,看它尾巴耷拉下去,笑道,“夫人说的是。”
用过午膳,纪芸白去了毓秀斋。
良平一见了纪芸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道,“掌柜的,您总算来了,这批从墨国进来的货物里次品多达三成!若是再加上损耗,简直是亏了大半啊!”
纪芸白已经不如刚接手铺子时的青涩,如今碰到这种情况,她并没有惊慌失措,从容问道,“次品都是哪些?”
“多为器具和香料。”良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墨国商人奸诈,最擅长以次充好,此前奴才一直小心谨慎,谁知这次没有随商队前往便被他们抓住了空,塞了这么多次品进来!”
山高水远的,一来一回要走将近一个月,对方是铁了心要他们吃闷亏。
纪芸白看穿对方意图,眸中闪过暗芒,“去问京中可还有其他铺子进过此人的货没有。”
吃闷亏,向来不是纪芸白的性格。
想占毓秀斋的便宜,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