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大理寺诏狱出来后就满面怒气,王固让他亲自去一趟西疆,出面将纪芸白捉回来,还说什么端午宫宴一事走错了一步棋,引得纪芸白更加警惕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般能耐,怎么不见他将自己从诏狱里算计出来?!”太子一甩袖子,面沉如水。
随从太监都噤若寒蝉,生怕触了霉头。
太子上了马车后,贴身太监战战兢兢地问,“殿下,回宫吗?”
“不,去酒楼!”太子心中烦闷,才不想回去面对太子妃那个无趣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把东宫规置得都快成国子监了,一板一眼的,他一刻钟都待不下去,哪里有酒楼自在?
一进酒楼,店小二便热情地将他送去包厢,还没退出来就又被叫住。
“殿下,您吩咐。”店小二佝偻着腰,谄媚道。
太子把玩着手里的酒盅,感觉不够尽兴,“喝酒没有美人作陪怎么行?去春风苑问问,有没有新来的姑娘,让人给本宫送过来!”
贴身太监赶紧劝,“殿下,这可使不得啊,要是让太子妃殿下知道,可又要动怒了。”
一听这话,太子面色阴沉,“怎么?本宫是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
太监见他动怒,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殿下恕罪!奴才,奴才只是不想殿下伤了与太子妃殿下的情分啊!”
“情分?本宫与她何时有过情分?”太子被扫了兴,却激起了叛逆心思,对店小二道,“愣着干什么?把姑娘们带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店小二不想被太子当出气筒,两条腿溜得飞快。
当晚太子左右拥抱,与三五美姬饮酒至深夜才醉醺醺地回了东宫。
一进门,便见前厅方向亮着灯,太子迷蒙着醉眼,问道,“这么晚了,谁在那?”
守门太监规规矩矩回话道,“殿下,是太子妃殿下特意吩咐奴才,知会您一声,邀您回宫了就过去坐坐说说话。”
坐坐说说话?太子虽然喝醉了,却还是听出了反常。
这根本不像是太子妃能说出来的话。
从成亲起,他与太子妃便相敬如宾,若非他主动去太子妃的院子,太子妃绝不会主动凑到他面前来看他脸色。
所以他才会更喜欢纪芳菲那样温柔小意的姑娘,太子妃太过清高,太子觉得在她跟前自己都不自觉矮了一头。
“这个时辰说话?”太子皱眉,直觉风雨欲来,下意识要回避,“不去!”
“太子妃殿下等了三个时辰了,连晚膳都没用。”门房的太监垂首补充道。
太子刚准备离开,一听这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到底是没狠下心直接去书房。然而一进前厅,看到了面沉如水的太子妃时,太子恨不得转身就走。
但太子妃先一步开口,“殿下,您回来了。”
太子只好进门,不冷不热地道,“嗯,回来了,你有事?”
太子妃没先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屋里的奴才身上,“都下去吧。”
奴才们都退下,前厅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却毫无火花迸溅,只有无边的尴尬与凝重在蔓延。
“到底什么事?”太子拧眉。
太子妃却一改往日的端庄,直接抄起茶盏重重摔在太子脚边,“殿下好雅兴,进大理寺诏狱如入无人之境,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景色,让殿下如此流连忘返!”
她话说得讽刺,太子也懒得跟她再装,气冲冲地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少管我的事!”
两人的争吵成了导火索,太子当晚便上奏,向靖和帝请求前往西疆赈灾。
翌日早朝,靖和帝看到他的折子,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第一次有了改变看法的念头。
“既然你有心,那便去吧。”靖和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应允了此事。
赈灾一直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户部卡着粮食不给,手头无粮,何谈赈灾?
无法赈灾,完不成任务,那便受到弹劾,办事不力又会让靖和帝对他失望。
故而太子此次西疆之行,一直坚持废太子换储君的大臣们无一反对。
圣旨一下,此事便是板上钉钉,太子即刻动身前往西疆。四公主在后宫得知此事后,立马传信给垚城和洛城,好让谢景阳夫妇二人提前准备应对之法。
接到加急送来的信件时,谢景阳还在垚城陪纪芸白。
“太子这次应该是冲我来的。”纪芸白将信递给谢景阳,“他还真是锲而不舍。”
谢景阳冷嗤一声,“他敢来,是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吗?”
纪芸白分析道,“他应当是还不知你我二人已经相见之事。”
谢景阳被她启发,“你想将计就计?”
在纪芸白颔首后,谢景阳摇头拒绝,“不可,他那人心思歹毒,万一落到他手中,你处境一定很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光靠你手中的那个内应的供词,无法彻底除掉太子。”纪芸白握住谢景阳的手,恳切道,“太子屡次犯错,圣上依旧没有废掉他,对他的宠爱可见一斑。这次若不能一击毙命,只会引得圣上对你我心存戒备。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
让纪芸白作为诱饵来收集太子通敌叛国的证据,这对谢景阳来说简直是赤裸裸地羞辱。
他一根一根掰开纪芸白的手指,又与她十指相扣,态度难得强硬道,“此事没得商量。”
纪芸白看他这般固执,有些苦恼,“你在战场舍生忘死时我何曾拦过?难道就不能允许我替你分担一二?”
“打仗是男人的事,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谢景阳见她红着眼睛,顿时心如刀割,但光是想象她与太子周旋的画面,他又立刻硬下心道,“好了,不必再说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便让松月送你南下。”
“南下?去哪?”纪芸白眼中升起警惕。
她从未听谢景阳提起过关于南下的事,而他的反应也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一直在计划……
“去扬州。”谢景阳抚上她的鬓角,“那里热闹,你喜欢经商,正好可以大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