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梁姐姐。”纪芳菲露出一抹假笑。
梁凤仪嗤笑道,“世子灵堂前你也敢笑出来,胆子不小。”
“可姐姐不也没哭吗?”纪芳菲似有所指地说道。
“哼。”梁凤仪看棺椁的眼神冰冷,似乎想到了世子还活着的日子,再开口时语气讥讽道,“为何要哭,就凭他做过的事,此刻我应该敲锣打鼓才是。”
“姐姐慎言!”纪芳菲紧张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才松了口气,又正色道,“如今世子已逝,咱们姐妹在王府的日子步履维艰,姐姐可莫要再给自己找麻烦才是。”
听她这么说,梁凤仪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意味深长道,“你刚嫁过来世子就薨了,又没受过什么罪,的确觉得步履维艰,不像我们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解脱,纪芳菲缩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握成拳头。
她当然受过罪,那脑满肠肥的世子行那事之时最会折磨人,她哭闹不止,得到的却也不是安慰,而是狠狠的巴掌。
幸好,幸好她挨了那一巴掌后就晕了过去,不然漫漫长夜,只怕要被世子活活折磨死才对。
她心中也巴不得世子早点死!
谁知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
想到自己在他人眼中还是完璧之身,纪芳菲便收敛起眸中的恨意,对梁凤仪道,“世子的手段妹妹也曾听说过,如今人已经没了,咱们也得为自己早做打算才是。”
“打算?”梁凤仪听出她的不安分,提醒道,“王妃最看不惯咱们这一众妾室,若是不能一举离开,我劝你还是莫要挣扎,否则你绝对不会想领教王妃的手段。”
一举离开?她何时说过要离开了?
纪芳菲将梁凤仪的话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后,品出她话里的意思,膝盖换了个方向,她抬手行礼,对梁凤仪恭敬道,“还请姐姐指点。”
“我是看你年轻,虽然是个冒牌货,但就这么蹉跎在王府里太可惜。”梁凤仪隐晦地看了一眼王府正门的方向道,“王爷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京中来吊唁的权贵只多不少,你还未与世子同房,若是能抓住机会,说不定还真能脱离王府……”
梁凤仪的话说得隐晦,但纪芳菲已经全听明白了。
想到自己已经与世子行过夫妻之事,纪芳菲心先是一沉,又很快想通。知道这事的人不算多,都是一些下人,行事时他们又没在跟前,想瞒住也不算难。
难的是,她该怎么找到那个能带自己脱离苦海的人?
正沉思时,管家便过来将她们这群妾室赶到后院去,说有贵客过来吊唁,莫要冲撞了。
经过垂花门时,纪芳菲回头看了一眼,谢景阳与一个穿着鹅黄色袍子、气宇轩昂的年轻男人一同走进前厅。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梁凤仪落后一步,在她身旁装作无意道,“太子竟然也来了……也是了,太子与世子自幼一同玩耍,自然要来的。”
怪不得她觉得那人气度不凡,竟然是当今太子!
一时间,一个念头缓缓在她心头浮现。纪芳菲捏紧了手帕,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变得炙热。
出嫁时,她就憋了一口气,她可以落魄,但绝对不能让纪芸白那个贱人看笑话!
她甚至想过若是世子痊愈了,就咬着牙使出浑身解数讨得世子欢心,再借着世子的手对付纪芸白,但现在世子死了,京中能比得过谢景阳的男人寥寥无几。
太子,或许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前厅。
谢景阳没有接下人递来的香,似有所感地朝着垂花门看去,然而却什么都没看到。
太子看他愣神,问道,“怎么了景阳?”
谢景阳收回目光摇摇头,“无事,许是眼花了,好像看到了熟人。”
他接过香,微微抬手道,“殿下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上完香,太子按了按眉心,对谢景阳头疼道,“京兆尹今日晨起就来东宫找本宫,栖山突然薨了,他不知该如何处置夏文才能让王爷平息怒火呢。”
栖山正是世子的表字。
“依殿下看,此事该当如何?”谢景阳并未贸然开口。
“栖山自幼与本宫一同长大,他突然离世,本宫的心也不好过。”太子声音沉闷,“但广化侯祖上也是开国功臣,总不能鲁莽定罪。本宫思虑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真是难住了。”
谢景阳知晓太子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他话里悲伤眼中却毫无感伤之意,什么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不过是世子小时候被领进宫几次,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打架,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就是想处置夏文,又怕他不高兴,所以故意来试探看他能为夏文做到哪一步。
谢景阳看出他的用意,却也跟着装糊涂,“此事世子出言不逊在先,小侯爷也不过是护妹心切,才会与世子争辩……”
“本宫听大理寺的人说,栖山被打得血肉模糊,夏文真是下手没轻没重的,就是再护着夏羽,也不能做出如此错事啊。”太子语气惋惜。
“小侯爷时常与我切磋,估计是一时气愤忘了收着力道,这才犯下如此错事。”谢景阳也配合着太子的惋惜,恨铁不成钢道,“他怎么就忘了世子身娇体弱的事!”
太子多看了谢景阳一眼,知晓他的意思,换了话题,“不说这么难过的事,本宫听闻王府精致别致,你与本宫在这逛逛。”
刚吊唁完世子,就要在人家里散步,这种出格的事也就太子不怕惹他人不悦。
“殿下,请。”谢景阳没有推辞。
咸宁侯府。
纪芸白已经将夏衣得差不多,又在纸上绘了几样花纹,正想着将针落在何处时,门房下人突然来通报,说外面有人来访。
“拜见大小姐?”盼春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可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
门房的下人道,“是个穿戴不凡的姑娘,奴才问她名讳,她说她叫,叫夏羽!”
“夏羽?”盼春更懵了,回头看向纪芸白,“小姐可认识名叫夏羽的人?”
纪芸白放下针线,正色道,“那是曾经的平阳郡主,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