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小姐。”婢女赶紧点头应声。
纪芳菲心中有气，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想到邹氏特意去垂花门那等纪芸白回府的事，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纪芸白在浣衣局三年都无人问津，怎么现在一个两个都跟被下了降头似的，竟然开始关心起她来了？！
不就是个马车出事，还至于担心得去垂花门等，就为了看一眼她有没有受伤？！
纪芳菲此刻看什么都不顺眼，心里也隐隐腾起了危机感。然而屋子里的东西却是不能再摔了，近日侯爷竟然也开始查府中账目，若是知晓她房中茶盏花瓶摆件更换得频繁，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烦死了！”纪芳菲在屋子里大喊道。
翌日，纪芸白晨起便听盼春说，“小姐，侯爷一早就让人送来消息，让您今日再去铺子一趟，银票已经备好，官府的人会送过去。”
此事已然不是咸宁侯府的家事，侯爷凑够了银子自然也不能直接交给纪芸白，而是命人辗转送到官府，又由官府以扎木的名义将银子交给纪芸白。
拿到一沓厚厚的银票时，纪芸白不由得想，若是这银子应当自己出，侯爷会如此痛快就凑齐了吗？
估计会跟她划清界限，冷笑着让她变卖聘礼吧。
纪芸白眸光暗了一瞬，心里明白从始至终自己都不是他眼中的“女儿”，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没有想太多，而是将银票递给后面的嬷嬷，对府尹道，“多谢府尹大人，施粥一事已交由铺子伙计去办，不足之处还请大人多多提点。”
刚抽了一笔不菲辛苦费的府尹心情大好，看纪芸白哪哪都很顺眼，闻言笑道，“纪小姐有如此善心，我们当然全力配合。”
“那就有劳大人了。”纪芸白略一福身，给全了府尹脸面，“大人，还有一事。”
“请讲。”
“施粥能否以铺子的名义进行？”纪芸白问道。
“自然可以。”府尹抬头看了看，只见这铺子上就“布铺”两个简单的大字，府尹笑问，“纪小姐怕是还没来得及给铺子取名吧？”
纪芸白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略一思忖便道，“就叫毓秀斋吧。”
“钟灵毓秀，毓秀斋，好名字！”府尹点头称赞。
得了银子，办事效率奇高，当天下午便已在京城城门外设置了摊铺。
“小姐亲眼见着灾民领了粥，这回心该放下了吧？”盼春为她斟了杯茶道。
纪芸白放下帘子，拿起茶杯颔首道，“银子总要花到实处才不算浪费。”
“今个儿风大，小姐您啊还是先回去歇息，铺子的事有嬷嬷带着小葵打理呢，施粥的事也有官府盯着，不会出错的。”盼春为她紧了紧披风。
纪芸白并未反驳，低头喝了口热茶，方才涌起的咳意也压了下去，身子也跟着暖融融的。
马车平稳，茶杯放在小几上茶水也不会溢出来。
“将军选的车夫的确厉害。”盼春夸道，“对小姐是真上心呢。”
纪芸白未作声，却想起昨天在酒楼里的画面。
那时她准备回府，谢景阳却拦住她，要找个马夫过去专门伺候她。还未成亲，就用他的人，纪芸白觉得不合礼数便想拒绝了。
但谢景阳难得蛮横，“你若是不答应，那蒙襄的事也便不作数了。”他实在怕又出现今日的情形。
当时听到他这么说，纪芸白失笑，未曾想在他身上还能看到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无奈之下，纪芸白只好答应下来。
也幸好她现在并不在意侯府众人的看法，安置一个马夫也并不困难，否则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接受的。
“沈小姐的及笄礼物可备好了？”纪芸白看向盼春。
“都备好了，按您的吩咐，一整套点翠头面，不过分贵重又符合沈小姐气质。”盼春回答。
纪芸白颔首，“再去打听一番，看沈小姐是否邀请了罗小姐和蒙大小姐。”
沈家女儿及笄礼当日，纪芸白坐在铜镜前，看着头上盼春刚插好的银色素簪，仔细打量了几眼，提议道，“这个换成那日莫氏送来的步摇。”
盼春点点头，从锦盒中将那支金色点翠的步摇拿出来，麻利的给她换上，一脸惊奇道，“的确不一样了，金步摇更衬小姐的气色！”
从前为了少惹麻烦，她处处低调，如今她早已明白，只要自己是他人的眼中钉，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做自己。
她两日前得知沈莹莹也邀请了罗小姐和蒙襄时，就开始酝酿着怎么收些“利息”回来。
只是换一支步摇自然起不到什么效果，纪芸白将口脂又换成了亮一些的红色，整个人看起来与浣衣局出来时判若两人。
纪芸白长得本就明艳俏丽，只是往日性子温吞，穿着上也低调平庸，人群中一站压根儿不起眼。
如今只是稍作打扮，便将她本就出众的五官衬得越发亮眼。
主子难得肯打扮，盼春兴冲冲地去将纪芸白未来得及穿的新衣拿过来，举着一件明黄色和一件绛紫色的罗裙问道，“小姐，您想穿哪件？”
她的确存了对付蒙襄和罗小姐的心思，但却不打算过于明目张胆，她没忘了今天是沈莹莹的及笄礼，总不能喧宾夺主，毁了沈莹莹的重要日子。
纪芸白目光落在软榻上未收起来的淡绿色交领襦裙，淡淡开口，“就这件吧。”
盼春知道她定了主意就不会改，也学着不去多嘴再劝，伺候她换上新衣后，一主一仆出了门直接往沈府去。
沈自山为官多年两袖清风，官至礼部尚书俸禄不菲，却因乐善好施，家底并不如其他世家那般厚，就连宅院也地处偏僻。
当马车七拐八拐地行至沈府门前时，前面已停下不少马车。
沈自山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就算他并不醉心官场的蝇营狗苟，却架不住其他人有心巴结，平日里与他说不上话的，今日借着沈莹莹的及笄礼，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纪芸白一下马车，就看到沈莹莹的婢女站在门口张望，目光触及她后，那婢女立刻小跑过来，笑意盈盈道，“纪小姐，您可算来了。我们小姐就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