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却将泪水一抹,咬牙道,“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女连心,她总要认我这个娘的。”
纪君吾表情复杂的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回院时吩咐小厮道,“将这两个庄子的地契送去给大小姐。”
纪君吾看着将军府的方向有些出神,希望她能接受自己这小小的补偿吧。
照月轩。
那日与侯爷大吵一架后,纪芸白便闷闷不乐好几天,虽然她行为举止都和平时无异,但谢景阳就是感觉得到她的不高兴。
他特意寻来了一颗夜明珠想讨她欢心,还没拿出来,前院便忽然传来消息,靖和帝的贴身大太监来传圣旨了。
“圣旨到!”
谢景阳只得先将夜明珠收起来,与纪芸白急急忙忙换了衣裳,跪在前院接旨。
已是春末,天气转热,吹来的风都没早春时的凉爽,带着一股子沉闷,一如纪芸白的心情。
她按照礼制,身着厚重的衣服,跪在软垫上心里惴惴不安。
大内总管毫无预兆地突然来宣读圣旨,她直觉与西疆战事有关。
见人齐了,太监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命谢景阳任抚远大将军,三日内出征西疆,驱逐匈奴,平定边疆,扬我国威,钦此!”
太监将那圣旨一合,俯视着谢景阳道,“将军,接旨吧。”
谢景阳抬手,恭敬道,“臣接旨。”
接过圣旨,谢景阳从地上起身,又将纪芸白扶了起来,看她面色苍白,便知她是在担心出征一事。
谢景阳不由得抿唇,他本想借着送夜明珠的机会,先跟她通个气,没成想宫中的圣旨先来一步。
成亲不过两个月,自己便要出征留她一人在京中苦等,谢景阳于心有愧,开口时也越发温柔,“让盼春服侍你先去更衣,天气炎热,你身子弱,莫要中暑了。”
纪芸白也有话想要和谢景阳说,闻言摇摇头道,“等你一起。”
谢景阳握了握她的手,便看向大太监,“李公公,有劳你跑一趟。”
“小将军有了封号,杂家要先恭喜您才是啊!”大太监满脸堆笑,看得出谁是京城目前炙手可热的新贵,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紧着巴结才是。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惯会看人脸色,也知道什么人该捧着,什么人该躲着。
谢景阳从前就一身战功,手握兵权,现在护主有功又被封为抚远大将军,已然是贵不可言。
皇上明显对他寄予厚望,等他从西疆回来,加官进爵更是不用说。
大太监自然要趁着谢景阳还没离京,赶紧先说点好话,日后也好行个方便。
松月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大太监的袖子里,“天热,请公公喝茶。”
大太监笑容更盛,“杂家就不打扰将军了。”
待那一众宫人离开,谢景阳扶着纪芸白走进花厅,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她,看她喝下去这才道,“芸白,此事匆忙,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并非有意瞒你。”
纪芸白并没有怪谢景阳不提前告知,她抓住他的手,坚定道,“我随你去。”
“芸白,你知道的,这事没得商量。”谢景阳与她同坐,面色严肃,“西疆战乱频发,两城百姓又放过俘虏,年前我出征虽将城池收回,百姓也幸免于难,但谁也不能保证百姓还是云国的百姓。”
“那样危险的地方,我不能让你去,也不会同意你去。”
谢景阳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纪芸白的心头。
之前她想得的确简单,只要找个离战场稍微远点的城池落脚,在那等着谢景阳就行了。
现在看来,落脚的地方还得再仔细找找。
纪芸白也毫不退步,“景阳,我一定随你去,不会给你添麻烦。那两城人口复杂,那我便去其他城池,总之我绝对不会在京城苦等。”
前些日子蒙大将军回京,知晓他身受重伤,纪芸白并未亲自前去探望,而是让下人去送了人参鹿茸。下人回来说蒙大将军的伤十分凶险,再偏一点便活不成了。
昨日她又在街上碰到了蒙襄,不同于新铺子开业时的模样,蒙襄瘦削了很多,下巴都尖了,面容也很憔悴,想必是为蒙大将军的伤而担忧。
正是看见了蒙襄的模样,她才更加坚定要随军的想法。
西疆离京城路途遥远,快马加鞭送信过来最快都要三日,这意味着谢景阳一旦出了什么事,她要晚上三日才能知道。
她不想靠着一纸书信了解谢景阳安危,她想时刻知晓他过得好不好,受了什么伤,哪里又留了疤。
有了前车之鉴,谢景阳不想因为这件事和纪芸白吵架,便先软了语气,哄着道,“夫人,你要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我相信你,和我担心你不冲突。”纪芸白握着他的手逐渐用力,像是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眼见着说不通了,谢景阳叹气道,“算了,左右还有三日,慢慢商量。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先去看看?”
话题就这样被岔过去,纪芸白却忽然有了主意,她眸光微闪,没再提起随军一事,而是顺着谢景阳的意思同他去了书房。
书房里谢景阳将锦盒递给纪芸白,对她道,“打开看看。”
纪芸白将锦盒轻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映入眼帘,她惊呼一声,“这是……”
她见过王府给纪芳菲的聘礼,里面也有一颗夜明珠,从王府抬到侯府,招摇过市,惹得无数百姓惊叹。
当时她看了一眼,也觉得甚是贵重。
如今见了这颗,对比之下却觉得当初纪芳菲那颗平平无奇了。
“这么漂亮!”纪芸白轻轻拿起,冰凉的触感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还是白日便能发出微光。若是夜晚,指不定要怎样夺目呢!
看她如此爱不释手,谢景阳便知道自己这礼物是送对了。
他盯着纪芸白的脸,想将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待到出征西疆时,从回忆中找出来反复琢磨,以解相思。
圣旨已下,虽给了三日时间,但谢景阳几乎没空休息,仍旧早出晚归。他需要做的事太多,整兵、配装备、定路线,还要和户部那群官要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