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聪明，就能看出霍德业的问题。”谢景阳冷笑。
他原以为王固会是个例，直到被霍德业找上，他才知道这个朝廷已经从内部开始溃烂了。
不知不觉中，云国老臣竟然已经逐渐被敌国势力腐蚀，忘了自己的立场，转而与宵小同流合污，让谢景阳深恶痛绝。
不过霍德业此时找上豫国公，说明豫国公的财力不比王固差。
“若是豫国公投敌，墨国兵强马壮，开战时云国一定会付出更大的代价。”纪芸白有些担忧。
墨国一直隐忍蛰伏，是想韬光养晦，可在云国“财主们”纷纷倒戈，待墨国国库充足后，墨国主君还会按捺得住吗？
如今靖和帝已有削弱谢景阳之心，若是开战，他一定会派谢景阳出征，榨干谢景阳最后的价值。
纪芸白也清楚知道，无论靖和帝出于什么目的下旨，心系百姓的谢景阳都会遵旨。
谢家忠于云国，他就是为了云国的百姓，也不会退后半步。
等到他进退维谷时……纪芸白想象不到自己还得做什么准备才能挽救他。
“放心，墨国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谢景阳倒是更为淡定。
纪芸白不知他的淡定从何而来，但看着他嘴角浅笑，她知道自己只需要信任他就够了，便也安下心来。
谢景阳被禁足，她虽是自由身，但也不好在外过多抛头露面惹靖和帝不悦，是以夏国草药运至京城时，毓秀斋新铺开业，她这个掌柜的也没露面。
不过孙怀瑾与夏文并沈莹莹等人倒是不约而同出现，为毓秀斋助阵，也间接表明立场。
听说沈莹莹也到场时，纪芸白惊讶得很。沈自山此人在朝中从不站队，竟也同意沈莹莹出席……
纪芸白不敢奢望太多，沈家的恩情她都记在了那本有些破旧的手札上。
在纪芸白为毓秀斋的药铺忙碌时，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五皇子与其党羽连着几日上奏，将豫国公强买强卖，打着皇亲国戚的旗号在花州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等强盗行径的证据全都摆了出来，这下豫国公彻底被捶在坑底。
靖和帝震怒，将靖国公府众人全部打入诏狱，命五皇子彻查。
一般情况这种事主办官一定会中饱私囊，这让纪芸白又是一阵担忧。
两日后，户部在清查时，找到了五百万两银子和二十个庄子，另有金银财宝无数。
纪芸白虽没亲眼看到账本，却敏锐察觉这数目对不上，她言之凿凿地对谢景阳道，“豫国公府为皇后娘娘母家，上百年的积累不可能只有这些。”
谢景阳再一次对纪芸白的算术能力感到惊叹，“夫人是如何猜测出来的？”谢景阳挑眉问道。
“豫国公府没出过将军和权臣，只靠着嫁女儿当皇后，很难维持百年辉煌，他们一定有铺子和其他产业，更何况皇上早就将制铁一事交由豫国公府专营，单是此事便足以支撑秋氏一族的奢靡生活。”
纪芸白一口笃定，“不提制铁营生，单看铺子的话，一间铺子生意就算再惨淡，每年也至少盈利五千两，若是亏损惨重不会开这么久，三十间铺子每年便至少十五万两……”
听着纪芸白碎碎念，谢景阳眼神宠溺又欣慰，看着她从初见时的怯懦到如今的侃侃而谈，她的变化让他与有荣焉。
“所以，这其中至少有三百万两银子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五皇子拿走了，只可能是流向了墨国。”纪芸白得出结论。
她在期待着谢景阳的反应，却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掌声。
纪芸白一脸狐疑地看过去，只见书生打扮的三皇子走了进来，他赞叹道，“景阳时常夸奖你有经商方面的才学，开始以为他是故意吹嘘，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她想到方才自己的口若悬河被三皇子听了去，顿时有些羞赧，再看谢景阳眼底带笑，又嗔怪着瞪了他一眼。
谢景阳赶紧认错，“夫人，是三殿下临时起意要偷听，与我无关。”
三皇子见谢景阳撇清关系，愣了一下，忍俊不禁道，“看来王妃在御夫之术上也很有造诣。”
纪芸白被他调侃得面红耳赤，起身便要逃离，道，“你们谈正事，我就不卖弄了，后院还有事，我先失陪。”
谁知又被三皇子挡住去路，他正色道，“弟妹不必避嫌，接下来的事你正好也听听。”
纪芸白回头看向谢景阳，见他点头，这才留步。
“弟妹说的一点不错，豫国公府的家业的确不止这么点。初步估计，五弟已经贪了至少二十万两银子。”三皇子道。
纪芸白皱着的眉头越发用力，二十万两和三百万两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五殿下只拿了这点就放水，实在是……”
“鼠目寸光对吧。”三皇子冲她微微颔首，眼底带着赞许，“你这样想，豫国公和其他人也这样想。”
这个其他人……
纪芸白当场就想到了那日深夜出现在豫国公府的霍德业。
三皇子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想，“那日蒙大将军上门，是受景阳所托，将墨国拉拢朝臣之事透露给了他。”
“所以，五殿下是故意为之？”纪芸白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语气有些急地问道。
“对。”三皇子对她称赞道，“弟妹果真冰雪聪明。”
纪芸白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谦虚道，“我只是有点小聪明。”
“不，你比许多大臣都要通透。只可惜是个女子，不然入朝为官，一定造福一方。”三皇子语气十分正式，让纪芸白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对自己评价这么高。
纪芸白目光不禁落在谢景阳身上，看来他在三皇子面前没有少维护自己的形象。
她勾唇，欢喜之余更自信了几分。
在纪芸白心思百转千回时，三皇子又与谢景阳说起正事，“最迟明日，五弟就要动手收网了。”
“此时应同心协力铲除墨国奸细。”谢景阳给出建议。
三皇子也认同，“嗯，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他又看向纪芸白，“不过，还需弟妹帮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