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来看自己?
江昱璟不觉得苏月婵会有这么好心。
“这是自己把自己送来了?”
下流话瞬间出口,江昱璟想要看苏月婵的表情变化。
但苏月婵只是皱了皱眉,向他身后招了招手。
就有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小丫鬟捧着一个匣子,蹲下放到他面前。
苏月婵笑得很和蔼。
江昱璟脑海中冒出和蔼这个形容词都觉得自己像是疯了。
苏月婵不理会江昱璟看她像看疯子的视线。
“你打开看看吧,那是李清薇留给你的最后遗物了。”
遗物?
江昱璟被关的太久了。
他都没有收到过李清薇生产的消息。
一开始是在蛮夷那边,消息不通,再之后就是被江玉绝重新抓到,一直关着。
江昱璟一开始还会恐怖亲兵的死亡,觉得他们每夜都会入梦找自己复仇。
但时间久了他又觉得没什么。
鬼就是鬼,又影响不了人。
此时苏月婵突然说这是李清薇的遗物?
江昱璟怀疑的视线不断扫视在苏月婵的身上。
他仰着头,有点艰难的观察着苏月婵的神态。
“夫人,死了?”
江昱璟太久没说话了,他此时的声音沙哑难听至极。
苏月婵弯唇笑了,笑得很和软。
像是怜悯江昱璟的无知一样。
苏月婵大发慈悲的告诉江昱璟:“是啊,她早就死了。”
“为你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哦。”
江昱璟不知道自己听到苏月婵这句话以后,是什么反应。
一瞬间大脑好像都是空白的。
等他再睁开眼,就已经是一片黑夜了。
苏月婵耐心欣赏了一下江昱璟的空白表情,就被他无论怎样也不会有反馈的呆滞表情弄得无聊了。
不过她来这里的找乐子心理也满足了。
快乐回到主院和江玉绝崔嬗一起吃晚食。
崔嬗还没有离开。
“先生?”
苏月婵明确惊讶,之前崔嬗很少在这里过夜的,但现在看崔嬗的架势,好像是要在战王府过夜一样?
崔嬗摇了摇团扇,笑得很有先生风范。
江玉绝斜眼瞥了崔嬗一眼,觉得她很装模做样。
偏偏苏月婵就吃她装模做样的这一套。
‘月婵吃软,吃她喜欢的软。’
所以江玉绝此时很认真的看着崔嬗是怎么诱 拐苏月婵的。
“怎么,不欢迎我留宿吗?”
苏月婵抿唇,视线在江玉绝和崔嬗身上打转,能明显知道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聊了些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要探索这个秘密吗?
苏月婵自问着。
算了。
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何必探寻。
苏月婵说服了自己:“哪里会。”
苏月婵挂着软软的笑,一如最初看见崔嬗一般。
“我一直都邀请先生留下来住,但先生总是很少留下。”
苏月婵坐在了崔嬗的那边,仰慕的看着崔嬗。
崔嬗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亦师亦友亦姐亦母。
苏月婵需要的所有情感缺失都在她身上得到了满足,而苏月婵需求的并不多,仅仅崔嬗给出的一点点,就足以补满了她所有的缺口。
崔嬗很顺手的揉揉苏月婵的头。
然后开始考问。
苏月婵双眼发呆。
艰难的背诵着对她来说很艰难的一些课本。
在苏月婵背诵的时候,崔嬗就扔了个眼神给江玉绝。
江玉绝仔细领会着。
原来不是单纯的温柔,是需要对点的温柔。
可那关键的一点是什么呢?
江玉绝还没有发现。
等崔嬗的考问完毕,菜肴也上得差不多了。
江玉绝没有刻意维持食不言的规矩,但是苏月婵更习惯不说话,静静品尝美食的感觉。
美味在舌尖绽开的滋味过于美好。
于是品尝美食的苏月婵在他人看来也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晚食吃得沉默,但比中午是更加惬意的体验。
苏月婵从边关回来之后,对于这些寻常的小确幸就更加珍惜。
在战场上,这些都是极为难得的体验。
三人都在静默吃饭,吃到一半时,有下人急匆匆跑进膳厅,跪在地上汇报给江玉绝一个糟糕消息。
“王爷,少爷自尽了。”
江玉绝手里握着的碗一松,砸到桌子上。
碗在桌子上转了几个圈,但没有倒下来,也没有摔碎。
“叫太医!”
下人跪在地上,头完全贴在地毯上,苏月婵可以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苏月婵转眼观察着江玉绝,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明显表情,只是垂在腿上的手也在不断颤着。
江玉绝的视线突兀转到苏月婵脸上。
苏月婵知道这是自己下午去江昱璟那里送李清薇的遗物导致的。
她不知道江玉绝想了什么,可不管想了什么,这件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没有诱导江昱璟自杀。
她也不知道江昱璟看到那些东西会自杀。
所以她甚至都没必要辩解。
她只是平静的回望着江玉绝。
苏月婵也没打算安慰江玉绝,她一点也不喜欢江昱璟。
要不是顾忌着江玉绝的情绪,此时她都该笑出来的。
于是,此时唯一适合开口的就只剩下崔嬗了。
“事情出的匆忙,江昱璟是怎么死的?”
崔嬗问着来汇报消息的人,他是专门看管江昱璟的亲兵。
对崔嬗也很熟悉。
“回崔夫人,少爷是摔碎了瓷碗,碎瓷完全没 入颈部大动脉。”
“我们刚进去,就看见少爷的血流了一地,没给我们止血的机会,少爷去的很快……”
亲兵寥寥数言就说完了江昱璟死去的过程。
江玉绝对江昱璟的死也是有一定预料的。
但他没预料到的是江昱璟没有死在刑场上,而是自杀死的。
江玉绝终于开口问了:“昱璟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亲兵犹豫了会儿:“少爷说,‘夫人我来了。’”
江玉绝面部肌肉绷紧,他忍耐了会儿,挥挥手道:“昱璟死的不是时候,先不要大办……”
江玉绝本是顾虑着江昱璟做的叛国的事的。
可感性终究压倒了理性,他说到一半,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往外走去。
江玉绝路过苏月婵时,白色的衣袍扫过了她的腿边。
苏月婵抬眼看江玉绝,就发现他的视线完全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只是自顾自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