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雪听他语气软了下来，心中暗喜，眼泪流得更凶。
“母亲……母亲让桂嬷嬷来给我立规矩。”
她抬起红肿的手指，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眼和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怜。
“让我做那些粗活……六郎，我好歹也是你的姨娘，她怎能如此待我？”
“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她哭得抽抽噎噎，身子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容柯哲看着她手上的伤，又看看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确实生出几分怜惜。
母亲做得是有些过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
他伸手将沈曦雪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
“母亲也是一时气头上，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刚进门，先忍耐些时日。”
他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沈曦雪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又是忍耐。
又是等。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受的苦。
这个男人，靠不住。
但眼下，她只能依靠他。
沈曦雪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六郎，你会护着我的，对吗？”
“我只有你了……”
容柯哲看着她娇媚的面容，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头一热。
酒意上涌，加上美人在怀，他哪里还记得白日里的烦心事。
“当然，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护着你。”
他低头，吻去她脸颊的泪水。
一股幽香传来，是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
容柯哲心神一荡，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沈曦雪顺势靠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她知道，男人都是如此。
只要她柔顺听话，懂得如何取悦他，总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容柯哲打横将她抱起，往屋里走去。
“夜深了，歇息吧。”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喑哑。
沈曦雪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一夜，红烛摇曳。
屋外寒风瑟瑟，屋内却春意融融。
沈曦雪使出浑身解数，曲意逢迎。
容柯哲本就好色，加上几分酒意，更是沉溺其中。
一番云雨过后，容柯哲沉沉睡去。
沈曦雪却毫无睡意。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眼中没有半分情意，只有冰冷的算计。
这个妾室的名分，远远不够。
她要的，是更多。
是荣华富贵，是扬眉吐气。
而这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去争取。
第二天一早，沈韵雪用过早膳，正准备去账房核对铺子里的流水。
刚走出思园的月洞门，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正是沈曦雪。
她似乎特意打扮过，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裙，脸上略施薄粉，遮住了些许憔悴。
只是眼底的怨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姐姐。”
沈曦雪屈膝行了个礼，姿态倒是做得十足。
沈韵雪脚步未停，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有事？”
沈曦雪见她如此冷淡，心里更气。
她咬了咬唇，抬起头，眼中带着质问。
“姐姐，昨日之事，你为何不帮我？”
“我好歹也是沈家的女儿，是你妹妹！”
“你眼睁睁看着三夫人那般羞辱我，逼我为妾，你于心何忍？”
“你如今是世子夫人，是伯爵，只要你开口说句话，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她声音越来越激动，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指责。
沈韵雪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帮你？”
沈韵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帮你什么？”
“帮你继续纠缠六弟，坏了国公府的名声？”
“还是帮你顶撞三婶娘，让三房更加不得安宁？”
“沈曦雪，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你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我为何要帮你？”
一番话，说得沈曦雪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沈韵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路是自己选的。
当初她选择攀附容柯哲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她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
“让开。”
沈韵雪语气冷淡，抬步欲走。
沈曦雪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在这一刻爆发。
凭什么！
凭什么她沈韵雪就能过得这么好！
凭什么她就能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
都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要做妾，受尽磋磨！
一股恶念涌上心头。
她看着不远处的荷花池，一个疯狂的念头滋生出来。
若是沈韵雪出了事……
若是她掉进这冰冷的池水里……
沈曦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伸手，朝沈韵雪背后推去！
她动作极快，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眼看就要推到沈韵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韵雪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形敏捷地向旁边一侧！
沈曦雪用力过猛，收势不住，自己反而一个趔趄，朝着荷花池栽了下去！
“噗通！”一声巨响。
水花四溅。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沈曦雪吞没。
“啊！救命！”
沈曦雪在水里胡乱扑腾起来，呛了好几口水。
冬日的池水寒冷刺骨，冻得她浑身发抖，手脚僵硬。
她惊恐地尖叫着，拼命想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
周围的丫鬟婆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宝珠最先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地指着水里的沈曦雪，声音都在发抖。
“沈姨娘！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谋害少夫人！”
她这一喊，众人才如梦初醒。
刚才那一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沈曦雪自己伸手去推少夫人，结果自己掉进了水里！
这分明是想加害少夫人！
几个胆大的婆子连忙找来竹竿，七手八脚地将冻得瑟瑟发抖的沈曦雪从水里捞了上来。
沈曦雪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狼狈不堪。
她瘫软在地上，惊魂未定，不住地咳嗽。
宝珠快步走到沈韵雪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满脸担忧。
“小姐，您没事吧？”
沈韵雪摇了摇头，面色冷凝地看着地上的沈曦雪。
这个沈曦雪，真是死性不改。
竟然敢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