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瑾正疑惑间,便听见褚氏又继续低声道:“皎皎可曾听说过三十年前的定远侯与威云骑?”
沈姝瑾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听曾祖母说过,定远侯与威云骑战无不胜,是咱们云夏的开国元勋!”
褚氏闻言,赶忙轻轻捂住沈姝瑾的嘴,面上闪过一丝惊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傻丫头,这话可千万不能在人前说啊……”
沈姝瑾眨眨眼,眼中适时得闪过一丝疑惑。
褚氏看着沈姝瑾一脸茫然的样子,收回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曾祖母与祖父早年间与定远侯交好,自然是觉得他们都是好人了,可你有所不知,当年定远侯府抄家的时候,罪名可是通敌叛国呢!”
沈姝瑾闻言,立刻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怎么会……”
褚氏闻言,又轻叹了一声,“皎皎有所不知,当年此案震惊朝野,定远侯受千夫所指时,只有寥寥几人肯为他说话,其中最相信定远侯无罪的,便是你祖父与荀家。”
“只可惜,定远侯最终还是被定了罪,不过听说定远侯留下了一件及其贵重的珍宝,就在太夫人手上,此事鲜少有人知道,但荀家是知情的,而且这么多年来,荀家都一直在暗中找这东西呢……”
“叔母可知是件什么东西?”
褚氏摇摇头,“这我便不知了。我也只是想提醒提醒你,荀家这些年装的好,哄得咱们老太君什么都信,可背地里却一直在找定远侯留下的东西,说明他们绝非善类,皎皎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可不能看着你曾祖母被人愚弄啊……”
沈姝瑾闻言笑笑,“是,皎皎知道了,多谢叔母提醒。”
褚氏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前方的岔路口继续道:“那我也不多打扰你了,你早些回去歇息,我这便去翡月池了。”
“恭送叔母。”
沈姝瑾目送着褚氏离开后,嘴角的笑意很快便淡了下来。
“娘子,咱们可要去查查四夫人方才所说的那件东西?”冰纨见沈姝瑾面色似乎有些沉重,于是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查。”沈姝瑾轻轻点了点头,“不仅要查那件东西,就连我这四叔母,也派人去好好查查。”
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每次府中一块用饭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人,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呢……
沈姝瑾可不会傻傻地认为褚氏这是真的好心在提醒她,可她不明白,褚氏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特意来找她说这些话呢?她的心思向来缜密,难道她想不到自己会怀疑她吗?
不,她一定猜得到。所以……她就是故意的。
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想要引导她去查这件事情,还是去查她呢……
啧,管他呢。沈姝瑾微微勾起唇角,她一向听劝,既然她想让她查,那就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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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也不知太夫人与荀轻舟和高氏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荀轻舟直到午后才离开侯府。
沈姝瑾让冰纨邀他私下一见,却被他拒绝了。
“荀郎君说他眼下有要紧事要去寻一位故人,还说等他回来之后,定然会递消息来相邀,好生给娘子赔罪。”冰纨站在沈姝瑾面前,将方才荀轻舟对她说的话都给沈姝瑾复述了一遍。
沈姝瑾不甚在意地抿了口茶,“也罢,那咱们便等着荀郎君的消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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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派人去问了萧宸,确认了荀轻舟真的是从他那里得到了翠苍山中有尸骸的消息。
萧宸还在信中让沈姝瑾不必担心荀轻舟会泄密,因为他不敢。
至于为什么不敢,萧宸便没说了。
沈姝瑾想到褚氏的话,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也不知萧宸究竟为什么能够如此笃定。
不过既然他说不必担心,那沈姝瑾也不会自寻烦恼。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沈姝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边等着荀轻舟来找她,一边研究着萧宸派人从翠苍山中带回来的尸骸。
这些尸骸在秘密运回来之后,都由萧宸派人对尸骸进行了复原与拼凑。
虽说如今这些白骨已经完全无法辨认身份,但至少,通过辨别与拼凑,能够让他们日后在下葬时,棺椁中放置的会是他们自己完整的骸骨。
沈姝瑾让萧宸派人给她送了其中的几块骸骨过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查清他们生前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虽说通过兰骨香能够确定他们生前一定中过幽兰散的毒,但是单看那骸骨隐隐发灰的颜色,也能明白他们所中之毒,一定不止幽兰散这一种。
不过这世上毒药种类千千万,真要找起来,还真不是个轻松的活。毕竟还有很多毒药方子,如今都已经失传了。
好在沈姝瑾有时间又有耐性,慢慢试便是了。
“娘子……”
这日,沈姝瑾照例在偏房中研究骸骨上的毒,却见冰纨急匆匆跑了进来。
沈姝瑾停下手里的活,抬眸看了她一眼,“出什么事情了,这般慌张?”
冰纨面色微微有些沉重,“娘子,方才奴婢在院里碰见了从铺子回来的二娘子与杏禾,奴婢瞧着二娘子面上似乎有些愁色,便问了几句……”
“听二娘子的意思……荀郎君不见了。”
“不见了?”沈姝瑾眉心蓦地蹙起,“荀轻舟失踪了?”
冰纨肯定地点点头,“是。据二娘子说,自打荀郎君高中之后,便忙了许多,他们二人也不是日日联系,所以起初二娘子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是直到今日,二娘子去拿荀郎君替她画的纹样,却没等到人时,才觉得不对劲。”
“二娘子说,荀郎君之前即便再忙,也从来没有落下过她的纹样。可今日她在绣坊中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都没等到荀郎君,于是便去竹月客舍寻他,结果却被店主告知,说荀郎君已经五日未归了……”
“奴婢算了算时间,荀郎君最后出现的时间,正好便是他来咱们府上的那日。也就是说,自从那日他从侯府离开之后,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