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带着沈婵和杏禾离开之后,沈琼也回了五房。反正罗氏眼下已经被禁足,沈琼暂时也不必担心回去会被罗氏清算。
沈姝瑾忙活了一早上,连顿饭都没吃,玉瑚怕她身体受不住,就让小厨房炖了碗银耳羹来。
沈姝瑾捏着勺子,轻轻搅着碗中的银耳,低声道:“玉瑚,日后夫人若是送了东西来,不必推辞,都收下罢。”
玉瑚闻言微微一愣。
沈姝瑾刚回府的那几日,夫人便送了几回东西来,但娘子每次都是让她们退回去的……
玉瑚心下轻叹,看来,定是太夫人同娘子说了些什么了。
“诺,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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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沈姝瑾从山庄内调的第一批人手终于抵达了长安。
沈姝瑾将两名青藤派去了通化坊的医馆中,筹备开馆事宜;两名赤藤和六名乌藤派给了赤苜与乌荇,协助他们调查;而剩下的两名乌藤,才留在了自己身边。
或许是因为人手多了起来,赤苜与乌荇的效率大幅提升。又过了几日,赤苜便回先行到了留仙苑中。
“娘子,您先前让我和乌荇查的几件事情,都有些眉目了。”赤苜站在沈姝瑾面前,低声禀报道。
沈姝瑾放下手中的医术,微微颔首,“先说侯府内的事情罢。”
“诺。”
赤苜点点头,随后继续低声道:“属下与乌荇按照娘子的吩咐,将所有在七年前便已入府的人都查了一遍,发现这七年间,共有十七人死亡,其中有十二人是死在府内的,而另外五人是在被遣散离府之后死亡的。”
“后来经过仔细的排查,我们在其中三名女婢——瑞香、春桃和绿萼的身上发现了异样。她们身份各不相同,死法也不尽相同,但死得都很离奇,也很突然。并且在死前,她们都曾获得过一大笔不明钱财。”
“属下继续查了下去,发现她们三人的户籍皆已被人抹去,只能查到瑞香和春桃是长安人士,而绿萼是江南人士。这三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平日里交集也不多,但瑞香与春桃生前都曾分别与瑞安侯府、宣平侯府以及淳康伯府内的人接触过。”
“具体接触事由属下还未查清,一来,这几处毕竟是侯伯府第,属下不敢贸然查探;二来,属下也是怕打草惊蛇。”
“不过在绿萼的身上,属下倒是查到了更多的线索。”
赤苜微微一顿,“娘子您也知道,长安城内分东西两市,但东市内的各类铺子由于价格颇为昂贵,消费较高,所以通常都是达官贵人们才会去的,可这绿萼身为四房的一名外院婢子,生前却频繁出入东市,而她常去的地方,是一家酒楼,名为珍馐阁。”
“珍馐阁?”
沈姝瑾微微蹙眉,这家酒楼她知道,就在品香斋附近。
“是。”赤苜点点头,“属下去珍馐阁内看过,虽然味道确实很好,但价格极为昂贵,便是价格最为低廉的菜品也要两百钱,这可是绿萼一个月的俸钱!”
“奴婢觉得很不合常理,于是查遍了这珍馐阁内的所有人,可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每日的生活都很简单,除了店家每隔半年会派人分别去一趟江南与西域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异常。”
沈姝瑾听到这里,双眸微微眯起,“江南和西域……”
“是。”赤苜又点了点头,“因为这珍馐阁虽为酒楼,可却是以茶而闻名的。珍馐阁内的茶大多都产自江南和西域,所以店家每隔半年便会派人前去采买。”
“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妥,可是当属下与乌荇继续查下去,却发现目前咱们侯府之中,还有其他人也是这珍馐阁的常客!”
“是谁?”
“一共有七人。”赤苜答道:“三房的婢子宝相和福安,四房的婢子姚黄,五房的庆奴、韩姨娘、夏姨娘,以及婢子望春。”
沈姝瑾神色微凝,“这人还不少呢……”
“是,不过属下猜测这几人中有些可能确实是单纯去买茶的,因为珍馐阁的茶虽贵,但品质确实很好,长安城中很多贵人都喜欢在珍馐阁订茶,咱们府上的五阿郎,就是其中之一。但具体情况属下还未查清,所以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嗯,那再说说其他的罢。”
“诺。”赤苜微微抱拳。
“另外两件事情虽也暂未调查出结果,但也同样有了些进展。先说这罗三娘子罢,罗三娘子的先夫乃是前任江淮转运使樊千山,一年前死于心疾之症。但奇怪的是……樊转运使之前并无心疾,是去世半年前才患上的,而且乌荇调查过樊转运使服用过的药方,发现那方子虽然确实是治疗心疾的,可是药方中却同时添加了龙沙与毛地黄这两味药材……”
一旁的玉瑚闻言,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两味药材虽都是治疗心疾的,但药性相冲,怎能同时入药呢?若非庸医害人,那便是这樊转运使……恐是被人蓄意谋杀的了。”
沈姝瑾点点头,随后又继续追问道:“那为樊转运使开这药方的郎中你们可查到了?”
“查到了,但是这郎中在樊转运使去世三日之后,不慎掉入井中,淹死了。而在他死后不久,他的医馆便失了火,妻儿皆在大火中被烧死了。”
沈姝瑾轻嗤一声,“如此看来……应当不是庸医害人了。”
赤苜点点头,“属下与乌荇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找到了一些这郎中生平接触较多的人,准备将此事继续追查下去。”
“嗯。”沈姝瑾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赤苜见状,突然面色微顿,“娘子,至于您让我们调查的这最后一件……关于马匪的事……确实也有了线索,只是……”
“只是什么?”
赤苜闻言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掏出几张纸来,递到了沈姝瑾面前。
沈姝瑾的眼睛在那几页纸上一一扫过,随后眉梢轻挑,“这是……供词?”
“是。这便是那日我们回京时,企图劫杀我们的马匪的供词。但这供词……并非出自我与乌荇之手。”
“那是出自何处?”
“九州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