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回府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
但当她知道沈姝瑾寻了个由头，将她暂时留在了留仙苑之后，心下便只剩下了感激。
沈姝瑾让秋荷将她之前住的那间西厢房又给收拾了出来，让她安心住下。
今日的事情，肯定是会传到罗氏耳朵里头的。
罗氏这个人，心眼小，眼界浅，但妒性大得很，掌控欲也强。
她将五房这些庶子庶女们牢牢捏在手里头，说是怕他们出去惹是生非，其实不过是怕他们出去败坏她的名声，也怕这些庶子庶女们日后过得比她的孩子好罢了。
这回的事情一出，沈婵在外头露了脸，也博了个好名声，罗氏只怕是要气死了。毕竟她的孩子们还没怎么在外头露过脸呢。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沈婵还是在她这里稍微避避风头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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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很快便到了。
今日是沈姝瑾的大日子。
女娘十五及笄，办过笄礼之后，便能嫁人了。
太夫人提早很多天便往各大世家派了帖子，请人来观礼。
沈姝瑾前阵子参加殷曦华笄礼的时候，觉得场面实在过于盛大了，但如今轮到自己了，她怎么看都觉得似乎与殷曦华那时候也没差多少。
沈姝瑾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其实她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些来观礼的人，根本没几个是真心恭贺的，不过都是想要借此装装样子，与侯府结交罢了。
毕竟皇恩在哪里，众人的焦点便在哪里。
仪典开始之前，留仙苑里热闹得很。
殷曦华是最早来的，还没进院门，沈姝瑾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等她进了门，沈姝瑾才看到殷曦华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侍，两人抬着一只大的檀木箱子，看起来重得很。
“曦华，这是什么？”沈姝瑾看着那箱子，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送给你的及笄贺礼呀！”殷曦华咧嘴一笑，示意随侍将箱子打开。
“你看看，喜欢吗？”
沈姝瑾还在梳头，不能起身，但是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发现箱子里头竟是一大株用玉雕的珊瑚，珊瑚顶上还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幽幽透着流光。
沈姝瑾双眸微微瞪大，“这么大的玉珊瑚？”
“对啊！”殷曦华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提前两个月就让人开始雕刻了，上头的那颗珠子，还是泉州进贡来的夜明珠呢！”
“全长安一共就两颗，一颗在宫里头，另一颗就在这里了！皎皎喜欢吗？”
沈姝瑾闻言，心下蓦地便划过一阵暖流，“这也太贵重了……那可是陛下特意赏给你的夜明珠……”
殷曦华闻言，走到她身旁，拉住了她的手，“那又如何？既然舅父已经赏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东西了，我想给谁就给谁！”
“皎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及笄那时候，你连你阿娘的遗物都拿出来了，若是我不拿点好东西出来，又怎么对得起你阿娘那对金钗呢？”
沈姝瑾闻言，回握住殷曦华的手，眼中不由得微微泛湿。
“曦华……谢谢你。如今全长安，除了我曾祖母与舅父一家之外，恐怕也只有你和嘉阳长公主还能记得我阿娘了……”
殷曦华见她声音中有些哽咽，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哎……皎皎，你可别哭啊……你一会儿还要行礼的，听说今天人可多了，你若是哭花了脸，可要让人家看笑话了！”
沈姝瑾听了这话，果真笑了起来。
殷曦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她想，就能让她随时随地都变得开心起来。
又过了没多久，留仙苑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独孤清越照例是和阮书筠一起来的，只是这回倒是还多了一个人。
“皎皎，这是魏国公府的七娘子周宜霏，你还记得吗？”独孤清越轻声介绍道。
沈姝瑾抬眼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位身着淡紫色襦裙，面容秀雅的女娘。
她抿起唇角，友善地笑了笑，“自然是记得的，先前曦华的笄礼上，也曾见过呢。”
“不过那时候没同周七娘子说上话，我还有些遗憾呢！”
周宜霏闻言，也客气地笑了笑，“想当年，我们几人还一同去东宫看马，没曾想，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那日在长宁县主的笄礼上，我也看到沈娘子了，只是阔别多年，倒一时局促起来，故而没能上前见礼，还请沈娘子莫怪。”
“周娘子客气了。”
沈姝瑾虽然回京没多久，但场面话倒也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也没在意，反正她同周宜霏本来就不熟。不过既然人家给面子，来观礼，又是跟着长乐县主进来的，那面上她肯定是要热络一些的。
沈姝瑾招呼着她们坐下，又吩咐冰纨给她们上了茶水与糕饼，随后便与她们闲聊起来。
聊了没几句，周宜霏不知怎的，忽而提起了那日在东市的事情：“对了，听说沈四娘子前几日去了东市，惩治了几名品性败坏的举子呢！”
沈姝瑾闻言微微一愣，什么叫她惩治？
她一个侯府女娘，无功无名的，有什么资格惩治人家？
而且送张佑几人去公廨的是萧宸，派人去吏部传话的也是萧宸，怎么就成了她去惩治的呢？
周宜霏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沈姝瑾想了想，微微一笑，“哪里，此事是端王殿下圣明，我可不敢居功。”
“那日是我阿姊仗义执言，却被人无端侮辱，我只不过是帮着阿姊说了几句话罢了。不过周娘子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便知晓此事与我有关了……”
沈姝瑾这话便是在有意暗指她多管闲事了。
告示是前日才贴出来的，而且萧宸也没让人在告示之中提及沈姝瑾。即便当时有人看到她在场了，可他们在天香茶楼中的谈话都是私下里说的，周宜霏又凭什么判定是她下的论断呢？
而且周宜霏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来，也让人觉得很是奇怪。
沈姝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宜霏的脸色，却见她蓦地垂下眼，似乎是不想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