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人深沉的仔细地看了几分钟照片后,他低头调整好自己所有情绪。
他起身走到高静的面前,拉住高静的手与高静十指相扣。
“肃肃,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她等了我六年,六年一直只爱我一个。肃肃,对不起不要怪我移情别恋。就像当初爱你一样,我现在爱她。她叫高静,安静的静,我带她来见见你。”杨立人说道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脸上尽是一片惨淡,可是到了末尾提起高静的时候他的脸色倒是有所好转。
“肃肃,我过得很好,我希望你也能过得很好。”
高静偏头看着杨立人这近乎表白的宣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冰凉的寒风一吹,她就感觉到自己面上一片寒冷。不过哪怕外面多冷,现在高静的一颗心是火热的、感动的。
“来高静,跟肃肃认识一下。”杨立人说道。
高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开口道:“你好,肃肃。我叫高静,安静的静。我喜欢他喜欢了六年,我一心一意只跟随他。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看着他吃饭,看着他睡觉,看着他哭看着他笑。”
杨立人听着她说的最后的话时,他才莞尔一笑。
“咱们该回去了。”杨立人伸手帮高静擦了擦眼泪。
高静眼睛红红的呆呆的点头。
杨立人笑了笑拉着高静的手离开了。
墓碑和清风中摇曳的百合,在对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说着告别。
“这是五十万,是你养老钱,另外收了这五十万就要牢记我们李老板交代的话。”说话的人正是前段时间才被李锐进从公司轰出来处理医生事物的秘书王宇。
秘书王宇是专门跟在李锐进身边打杂的,此人精通马屁之道,凭着一张嘴直接爬到了董事长秘书位置上。阿谀奉承、看人下菜碟更是他的拿手本事。
王宇是个极度的拜金主义者,他永远只会依附财富。他的眼中没有情义只有金钱,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和有钱能使磨推鬼,并以此为自己的人生格言。他无时无刻不在做着青天白日梦,希望李锐进能够在他把这件事办好之后给他加薪到百万级别。
王宇却不知道李锐进是个比谁都看得通透的人,谁有用谁无用,他一眼就知。哪怕是他并不放心杨立人,可是他却仍然把娱乐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给了杨立人,原因只在杨立人能赚钱看得清格局。
所以王宇哪怕是靠着嘴皮子拯救了世界,李锐进也不会给王宇加一分薪资。因为王宇没有半点眼力,除了会拍马屁这一条其他一概不行。
黄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银行卡摇摇头:“我不要,你拿回去。”
王宇眉毛一皱,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别TM给老子装!当初你知道事情真相后不也收了我们老板的钱帮着隐瞒?怎么现在功成身退了就想逃了!你TM给我记住,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我是一样的人!你洗不白!”
黄先脸色沉得可怕,哪怕他就处于发火的边缘,可是他还是用手死死的拽住了桌角。
王宇这么滑不溜秋的人精,自然知道这黄先是个怂货,他不敢挑明是因为范事儿的人中有他一个。
“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我还会来。事儿你要是说出去了,记着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王宇留了一个眼色给黄先,就拿着他的西服离开了。
王宇一走,空气之中那股另老人窒息的感觉也慢慢散了。
老人在一片沉闷无声,静悄悄地哭了。
杨立人身穿样式简单颜色浅淡的休闲棉袄走在冰凉的湖边。他的身边则是穿着中长款不合身男式棉袄,被包成粽子的高静。
高静此刻对于自己这么臃肿的形象略有不满,她道:“我就不能穿得好看一点?”
杨立人脚步一顿,他回头看着高静有些委屈的表情,他笑了道:“不是不能,而是你根本没有带衣服,只能先穿这个了。而且这里近水太冷了,你不穿会冻感冒。”
高静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会长待,我们这样不怕老板怀疑吗。”
杨立人笑笑,他面向眼前广阔的湖面淡然道:“怀疑就怀疑吧,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去了解清楚。”
高静看着杨立人迎着光的安静的侧面,她忽然觉得杨立人在这一刻仿佛洗去了一切商业气息,回归到属于他最淳朴最原始的干净模样了。
“更何况,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想多呆一会儿。”杨立人伸手拉住了,高静从宽大棉袄袖子中露出来的半个冰凉手掌。
高静靠近了一些杨立人,杨立人非常自然伸手揽住高静,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如今的相处是一片温馨,他们立在湖边,天生一对。
“多陪我一会儿。”杨立人双眼望向天际淡然说道。
高静点点头,她享受着杨立人给她真切的温暖,和他一起看这碧水蓝天。
“高静,如果有一天你一直相信的人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你会怎么想。”杨立人忽然问道。
高静当然知道他这句话问得是谁,但是既然杨立人不想挑明她也就没有去戳破的意思。
“我会离开。”高静坦荡道。
“如何离开。”
“具体的办法我说不出,但是既然他不相信我,说明他不值得我继续相信。怎样都好,只要能离开我就会离开。当然——”
高静此时话语中断,她转头面向杨立人温柔的笑道:“当然临走前我会带走全部属于我的东西,必要时落井下石。”
高静说出的话却是与面部温和完全相反的狠绝。大概就是这一股不认输向前冲的劲,才会使杨立人被她深深吸引住无法自拔。
杨立人忽然又觉得问了她是白问,毕竟比起高静的决绝他犹豫多了。
“到如今我还抱着一丝不该有的幻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杨立人问。
高静笑了:“不会。”
杨立人低头碰了碰她的嘴唇道:“走吧,该干正事了。”
“好。”
杨立人抓紧了高静的手走向了一个平常的小区,这小区里住着养老的黄先。杨立人走入小区门口的大门时,他忍不住心里一阵紧张。他调整了几次呼吸,终于平息了自己心里的焦躁。
他之前特意跑去一趟湖边,就是像冷却他焦急的内心。
高静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杨立人没有打扰他,她知道杨立人面对的会是什么,所以现在紧张和不安都是正常的反应。如果杨立人保持着正常人的状态去面对那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
“你什么意思?”王宇一摔手里的杯子猛地站了起来。
老人一双眼睛充满着疲惫与黯淡,他将面前的银行卡推到了王宇的面前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一条人命,我没有尽我所能的去救,这就是我职责的缺失。错误我既然犯了,我就该弥补。”黄先道。
“弥补?怎么弥补?你别忘了,你儿子可都在老板手底下的分公司做事。你想让他们一起失业?在魔都那个经济发达到不工作就能把你活吞了的地方?”王宇靠近了黄先,他威逼利诱道。
“老板待你不薄,可是如果你背叛了老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那老板就留你不得。”王宇沉着声音笑道。
黄先的枯瘦的手握着桌角都在抖。
“既然迟早是这个结局,你又何必非要考虑一天?”王宇邪邪地笑了一声,而后他直起自己的腰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棉袄。他以为他胜券在握,他以为老人一定会为生活所迫,而接受这好处。
可是——
“拿走!我受够了!”老人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与此同时正要敲门的杨立人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看着面前有些破旧的铁门,默默地放下手并将高静拉到了他的身后。
黄先一步一步拿着银行卡,走到了靠近门的王宇面前。
“那是一条命呐!命呐!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一个鲜活的人啊!你们阻拦我拿到骨髓就算了,为什么要去害她!你们良心不会痛吗!一个命悬一线的白血病人,你们还要去害死她?你们就不怕半夜鬼爬床掐死你吗!”黄先声泪俱下,他的手本来就毫无血色,此刻因为用力攥着银行卡而发青。
“我不要紧!我的儿子也一定能理解我的做法!我身为一名救人的医生,每一个病人我都应该拼死守护!我当年怎么就是那么糊涂让你们清楚的知道她的病情!”黄先的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流出,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回响在屋内。
同样也穿透了门,传递进杨立人的耳朵里。
王宇看着面前这个突然爆发的中年枯瘦男人,忍不住往后退,逐渐的他被黄先逼到了门上。
“我每每闭眼都是那孩子对我笑得样子,她才二十多岁,未来不可估量!那么年轻的生命,那么好看的女孩,就是毁在了我的疏忽和你们的手段上啊!”黄先一个用力直接把手中的银行卡掰断了。
“我现在一分不要!我不光一分不要,之前你们给的所有的钱我都会还给你们!我要告你们!我要你们为生命付出代价!”黄先枯瘦的手死死的拽住了王宇,老人这个年纪的力气因该是王宇能够轻易挣脱的才对。可是现在老人的手,却如同巨钳搬死死的卡住了黄先的脖子。
王宇被癫狂的老人吓的有些腿软,手忙脚乱间他打开了身后的门。
身后失去遮挡物,王宇直直的倒在了身后的地上。
不过即便如此,老人还是拽着他不松手。
老人是认准了今天跟王宇鱼死网破所以手下一点也没留情。王宇没过一会面上就涨得通红。王宇睁开眼睛看着黄先,忽然他的眼角看到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后的杨立人。
杨立人面目安静,只是一双眼睛藏着滔天的杀意。杀意是刀刺进了王宇的心脏,杀意也更是巨石,沉沉的压在了王宇的口鼻间。
王宇被杨立人可怕的眼神吓得忘记了挣扎。
渐渐的王宇大脑一片空白,窒息而来的钝痛让他失去了一切判断能力。
他本能的去扯黄先的手。
黄先还是疯了一样掐住王宇的脖子,就在王宇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时,黄先的手背忽然被一双修长的手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