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风见惯了蒋俊对她的冷嘲热讽,心知她是那等喜争风吃醋妒忌心极强的女子,长得一副好皮囊,却胸无点墨,又口无德之人,还喜打下人,莫跟她一般见识。
她一直都见不惯她的为人,也从未与她一般见识。遇到了也是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免得又惹了不快。
于是径直越过蒋俊,想着再去熬些粥送去给司马遹喝,而且今日贾后的一席话以及盛怒的模样已是吓到了她。
她还未见过贾后这般大仗势地上东宫问罪,一直以来贾后对太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宠溺包容的,何曾怒气相对过。
但她不找别人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找她麻烦。
蒋美人一直想拉她下位,自己当太子妃。她是在王惠风入门的第二天,就入的东宫,太子对她宠得不得,什么好的都是第一时间赏给她,她想要什么,太子都会满足她,从没有回绝过。而这所谓的太子妃则一直被冷落着,丝毫没有得太子一丝的青睐,所以她一直觉得这太子妃的位置应当是她的,却被她霸着不让,这心里怎会平衡呢?
自是一直找茬,希望寻了她的错,好让太子废了她。为此她还不惜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栽赃她,然太子只是将她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她吵闹过,但太子显示的是不耐烦,她也只好忍下了。虽然现在有了虨儿,但那毕竟是她曾怀过的第一个孩子。更是恨王惠风,要不是她,她的孩儿怎会死?
“这才第一次得太子见,太子妃就这般神气了。可真了不得。阿姊,阿妹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别占着,到头来莫让自己难堪了。”
蒋俊捏着手里的细帕,对着王惠风的背影冷冷道。
“本太子妃是皇后钦点的,蒋美人,可别说本太子妃没有提醒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宫里,这可是大不敬了。”
今日之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到现在心里不仅乱糟糟一团,还有晃然得悟的悲痛。
她算是知道太子真正讨厌不待见她的原因了,她是贾后钦点的,也就是贾后一党的,而太子与贾后虽表面亲和,但二人实际上如同仇人,贾后一直不待见太子,甚至排斥他。难怪一直对他宠溺无度,惯着他的性子,这明显是在害他。难怪她进言请求她管束太子不良行为时贾后只是敷衍了事,反不再待见她。
“哟,阿姊可是好大的架子,这连皇后娘娘都搬出来了。阿姊,阿妹这是良言,可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敬。阿姊帽子可别乱扣,阿妹身旁柔弱可戴不起。”
蒋俊没想到王惠风竟敢跟她顶嘴,还搬出了皇后娘娘,以往无论她怎么冷嘲热讽,她都不理会,让她甚是无趣也甚是愤然,端什么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妃了,也不看看太子宠的是谁。
王惠风知道了太子不待见她的原因,心里甚是委屈跟不平,连着以往受的气都浮了上来,悲而怒,这蒋美人又撞了上来,哪能再让她欺了去。
于是转身,对蒋俊冷着脸,扯着嘴角怒笑道。
“良言?蒋美人可真是好心,本太子妃可是谢谢了。不过请蒋美人记住,只要我还是太子妃,这东宫的一切事务便是本太子妃说了算。若蒋美人再这般没有教养,不懂礼节,本太子妃不介意替家父教教蒋美人。”
“呵呵……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妃了。叫你太子妃那是提醒你,该退了,别真把你当一回事。这东宫的事务,太子可是交给我全权打理。要说这东宫谁说了算,那除了太子便是本美人了。”
蒋俊听了王惠凤的话,不仅觉得好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今早刚弄好的指甲,这指甲套在阳光下可真好看,那语里满是不屑跟自得。
王惠风听完,心里更是委屈不平,混着怒气,一时冲上心头,不觉头重脚轻,一阵眩晕。
六出见状赶紧上前扶着王惠凤,关切道。
“娘娘,请注意身体,莫气坏了身体。”
“嗯。六出扶我回宫吧。我心口喘不过气,胸闷头痛。”
王惠风紧握着六出的手,隐着满心的委屈跟悲痛,眼里蓄了泪,却隐忍不哭。
六出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她的寝宫,这路似漫长得像是走不完。
突然肚子一阵痛,黏黏腻腻地温热液体从两腿间流了出来。
王惠凤停了下来,脸上一阵害怕,红着双眼,看向六出,大喘着气道。
“六出,你看一下是不是腿间流血了?”
六出闻言,脸一白,赶紧俯身看向王惠风身后,那地上一滴滴的血连到了王惠凤脚下。
“娘娘,莫急,可能是来葵水了。娘娘上个月跟这个月都没来,许是今日气急,内息乱了,才来了。”
六出想着太子三个星期前才与娘娘第一次恩爱,且是在太子喝醉的情况下,不会这么容易便怀上了,虽说近日娘娘的胃口又差了且时不时干呕,但太医也看了说是心中郁结,导致的食欲不振。
然王惠风肚子痛了起来,不似一般的痛,疼得脸色惨白。
“六出,可是我肚子好痛。”
六出也甚是着急,对着
“快来人哪,太子妃身体不舒服,快来人帮帮忙忙。”
侍卫闻言赶了过来,见太子妃捂着肚子看着六出,而她的腿下不住流出血来,忙扯了披风,包着太子妃,将她抱了起来。
而后请来了太医,冷子扶听闻也赶了过来。
只见太医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叹气道。
“请娘娘节哀,臣也无能为力了,娘娘肚中的孩儿已是保不住了。”
王惠凤听完,不敢相信地看向太医,尔后眼泪顺着双颊流了下来,润湿了枕头,脸上满是悲切。
冷子扶听完也晃了一神,那一晚还是他将司马遹带到她宫中的。
他心里万般不愿,但如果可以选,他更愿意是这太子妃与熙祖一道,可不希望熙祖与那蒋美人一起,那个女子实在让他倒净了胃口,仗着熙祖宠爱,跋扈不说还心狠手辣。
“娘娘,请节哀,养好身子,这没了还可以怀上。若身子骨伤了,就难养了。”
冷子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是熙祖的孩子,还是他给创造的机会,如今没了,而熙祖还躺在床上,还被贾后禁了足罚奉。
这东宫一波又一波的事,暗涌里隐藏着无数危险,他能应付得过来么?
现在的他就感到身心疲惫,府里府外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事也不知要不要告诉熙祖,告诉了他会不会承受不起,因为刚发生的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不管是被狼群围攻贾谧受伤,还是贾后上府问罪,对都他心里造成了伤害,而现在他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冷子扶走在青石路上,脸上满是迷茫跟疲惫。从秋猎回来,他就没有休息过。
太阳已渐渐西下,洛阳都城一片殷红。
裴权今日没有去秋猎,而是请假陪梁月默一起打理锦缎布庄。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梁月默闷闷不乐,不似之前那般冷然洒脱,但问了也问不出所以。
直到阿碧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裴大人都快成亲,还来纠缠我家姑娘,我家姑娘难道还笑脸相迎么?
他才联想到最近梁月默面对他时的表现,虽也冷漠,但不不似之前的漠然,多了些鲜活的气息。
听了司马遹受伤,忙赶了去,但是又听说贾后带人去东宫,怕对司马遹不利,又折了回去请司空大人张华。
这刚到,便听说贾后已经回了宫去,于是张华便也打道回府去了。
正要去太子寝宫看望司马遹,却见冷子扶一脸茫然在青石路上慢慢走着,失魂落魄一般。难道是贾后为难了太子什么?还是太子受伤太重了?
“青思,你怎么?可是贾后对太子做了什么?还是太子伤势加重?”裴权走上前问道。
冷子扶缓缓抬起望向裴权,眼里都是悲伤跟迷惘。
裴权看完,心里不知怎么的一痛,这样的冷子扶让他心疼跟担忧,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冷静睿智的人,向一只狡猾的狐狸,满肚的阴谋诡计,在谈笑里能将人气风半死却又发不了脾气。自来了东宫,便将一切事物都处理得井然有序,总是能先一步将事情安排好。
何曾有这般的迷茫跟落魄?
冷子扶扯着嘴笑,但带着些苦涩,向裴权摇了摇头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