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医生的话将我的疑问堵死在心里。
回去的路上我默不做声,季斯越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想到季斯越着一年多来的种种行为,不能排除他是个变态。
我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为其中的孩子担忧不已。
到家后,季斯越先我一步开口。
“眠眠,江露瑶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鼓起勇气:“她说,你是我哥哥。”
季斯越果断承认:“是啊。”
我:“???”
“你跟我一起长大,喊我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他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拉着我的手到了二楼。
在书房里,他翻出来一个红色的本本。
是我们的结婚证。
我和他都笑得很开心。
领证日期是去年的八月,大概在我落水前后。
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不管怎样,能领证就证明我们没有过分亲近的血缘关系。
孩子是可以留下来的。
季斯越将我抱在腿上,用手摸着我那一点都不显怀的肚子。
“眠眠,我们要有宝宝了。”
有宝宝是一件喜事,但江露瑶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日子。
不能上班,不能独自出门,就连手机都被换成了儿童平板。
一举一动都在季斯越的监控中。
他依旧温柔,下班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每天都陪我出去散步。
季斯越说是为了我和孩子好,可我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真是害怕我再被绑架,他就不会在我询问落水细节的时候对凶手的身份含糊其辞。
8
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季斯越陪我做了孕检。
孩子很健康,已经有了模糊的五官轮廓。
季斯越坚持每天给她讲一篇童话故事。
他固执地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小公主。
有时,我觉得这种糊里糊涂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可偏偏那天打扫书房的时候,我手欠打开了抽屉。
里面有我和季斯越的结婚证,还有我们的户口本。
户主那一页是季斯越,单身。
剩下的那一页是我,季眠眠。
关系:兄妹。
一瞬间头脑中山崩地裂,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成了笑话。
我跟季斯越真的是兄妹。
他骗了我,结婚证是假的。
最让人难过的是,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我对他真的有了感情。
一想到我可能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并且怀了他的孩子,我就觉得恶心无比,我冲到一楼厨房,借了保姆阿姨的手机,给向宁打了一个电话。
我问她我跟季斯越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她说,她不清楚。
她是我们高中的同学又是季斯越的秘书,怎么可能不清楚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
孕妇的崩溃悄无声息。
我已经没有勇气跟季斯越对峙了。
我拿走了二楼所有的现金,借口去花园散步,从篱笆的缺口钻了出去。
老吴陪着季斯越出差去了,保镖都在大门口,保姆在做饭。
没人发现我跑了。
可跑远后我才发现自己没带身份证,酒店住不了。
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是季斯越的下属,连个去处都没有。
9
江露瑶出现的时候,我正在街上晃悠。
因为没带身份证,我已经被十几家酒店拒之门外。
江露瑶将粉色的兰博基尼停在路旁,冲我招手。
“季眠眠,要上来吗?”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犹豫片刻,我选择跟她走。
“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露瑶想了想,露出一个似乎不带恶意的笑容。
“大概因为,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想起季斯越给我的那张照片,他身前女生的脸被刻意抹去。
后面对应的位置刻着三个字。
江露瑶。
“我和季斯越有血缘关系吗?”
我最后一次发问,希望能从江露瑶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江露瑶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当然。”
她看了一眼我的肚子:“这个孩子还是打掉的好。”
我不置可否,但心里也认可她的提议。
如果我跟季斯越真的存在血缘关系,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季斯越可以疯,我不行。
江露瑶一只手开着车:“我跟你都是受害者。”
“季斯越跟我恋爱六年,订婚后就把我甩了。”
“我帮你跟你男朋友离开西城,就当是对他的报复了。”
我:“男朋友?”
我还有个没想起来的男朋友?
“是啊,楚俞舟,你高中暗恋了三年的人”,江露瑶神色不改,“还记得吗?”
10
车子停在公寓门前的那一刻,我见到了江梦瑶所说的人。
楚俞舟,毕业时站在我身后的那个男孩子。
他有和季斯越相差不多的身形,连外貌都有几分相似。
只是季斯越看起来霸道凌厉,楚俞舟却温润如水。
日记本上我画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下车的那一刻,他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眠眠”。
江露瑶没有下车,脱下了墨镜,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衬得我和楚俞舟越发的郁闷。
她递给楚俞舟一张银行卡:“密码发你了,记得带她去打胎。”
说完,她说开着跑车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楚俞舟跟着看了很久,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点尴尬。
江露瑶说我和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不管怎样,我都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不能在一起了。
就算他不介意,我也会觉得羞耻。
进了公寓大门后,我发现楚俞舟的居所格外干净。
东西虽然不多,但装饰和摆放都很讲究。
地板被擦得发亮。
楚俞舟自身也收拾得很整洁,一点胡茬都没有,衣服上没有一点污渍。
这样的人多半是有洁癖的。
我待在季斯越身边的一年半里他都没有出现过。
江露瑶将我送到他身边,他应该觉得很恶心吧。
自己的女朋友怀了别人的孩子。
那个人还是她的哥哥。
“那个,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
“你帮我离开西城,租一个房子,我自己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楚俞舟余光瞥向我,有些心疼。
他沉默了许久,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
“季眠眠,我讨厌死缠烂打。”
“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很开心。”
11
第二天,楚俞舟就带着我启程去了他老家,榆乡。
村里人口不多,山清水秀,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知道我总是纠结失忆的事,他有空就会给我讲一些高中的趣事。
当然,选择性地略过了季斯越。
楚俞舟用自己的身份证帮我办了电话卡。
我给向宁打了个电话,问她高中我是不是暗恋过楚俞舟。
电话那头,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说:“是。”
答案很明显,我和季斯越的感情全都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
只可惜,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孩子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因为她父亲的自私,因为她母亲的愚蠢。
一想到季斯越在我耳边说过的那些情话,我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昔日的柔情蜜意全化作今日的利刃。
刀刀见血,又让人无法阻挡。
也许是看我每天太过抑郁,楚俞舟竟然提出可以留下这个孩子。
“生下来吧,我帮你养。”
吓得我连夜搜索打胎的流程。
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口本,正规医院拒绝帮我手术。
好在乡下有一些不是那么严格的小诊所,给钱就行。
楚俞舟挑了最干净的一个,给医生塞了一个大红包。
“医生,一定要保证大人平安啊。”
12
小诊所里除了我,还有两个十几岁一看就没成年的小孩。
她们的家长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将自己的女儿连带着不懂事的男孩骂了个遍。
我突然也很希望有个人能骂骂我。
可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唯一的哥哥,是个变态。
等待的时候,楚俞舟接了通电话,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过一会,一群熟悉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是季家的保镖。
后面跟着的是季斯越。
他看起来像是几天没有睡觉一样,头发凌乱,眼下一片乌青,衬衣的领子都扣错了。
“季眠眠,跟我回家。”
“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他指着门外被架住的楚俞舟,“不然,我就弄死他。”
我扇了季斯越两耳光,狠狠地咬在他握我的那只手上。
“季斯越,你个王八蛋。”
“你不是人。”
我忍了十几天都没哭,此刻却绷不住了。
为什么,要骗我?
季斯越不再像从前那般好说话,只要我撒娇就会适度地妥协。
我不愿意连累无辜,求他放了楚俞舟。
可他不听,还给了楚俞舟一拳。
回到西城后,我被囚禁在二楼,楚俞舟被关进了地下室。
即使我挺着四个多月大的肚子,季斯越也没有放过我。
他好像,真的疯了。
13
白天季斯越安排了两个女保镖贴身跟随,洗澡上厕所也要看着我。
晚上,季斯越就用红色的绑带束住我的手脚,叫我不好逃跑。
挣扎的过程中,手脚被勒出深深的红痕。
在嫩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娇弱无比。
每次我求季斯越放过我,也放过这个孩子,他总是一边强调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一边舔舐我的伤痕。
这样的谎言我听了无数遍。
我信了,就会有人来告诉我,你错了。
我已经不敢相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了。
今天早上出门前,季斯越说:“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们可以好好地重新开始。”
我不理解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晚上,季斯越没有回来。
几个门口的黑衣男保镖上来打晕了门口的女保镖,绑架了我。
顺手带走了楚俞舟。
他们往我嘴里塞了一团毛巾,又换了麻布粗绳将我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