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大火
小指2023-08-02 13:313,843

  

  近几日魏凌洲每天都回相府,回来后就跟魏相关在书房里,书房的油灯亮到半夜都不曾熄灭。魏相前几天偶感风寒,于是向嘉明帝告假。

  说是告假休息,其实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办公。

  伏案太久,魏相起身走动,走到额头微微见汗。不时,一个小厮前来禀报。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人,自称叫裴纳言,说他是少爷在青禾县认识的朋友。我说少爷不在,他就说要见老爷您,还说有十分要紧的事要转告您。”

  魏相思索了一下,“好,你让他进来吧。”

  小厮很快就把裴纳言带到书房,裴纳言一进门就对坐在上首的魏相行叩拜之礼。

  “裴纳言见过相爷。”

  “不必多礼。”

  裴纳言起身后,很规矩地垂手站好。

  “听说,你是洲儿在青禾县交的朋友?”

  “回相爷,小魏大人在青禾县查案时,正巧就住在裴府。当时小人并不知晓小魏大人的身份,与小魏大人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洲儿性格谨慎,少与人相交,你是如何跟他“一见如故”的?”

  裴纳言说了几件在青禾县发生的事,魏相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利眼上下打量裴纳言。

  “你有何事要转告老夫?”

  “小人于年前搬到京城,近来,小人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窥视,还有人借着与小人做生意的机会打听小魏大人的事,小人心生警惕,就断了和他的往来。小人的妻弟是江湖人,他说那些暗中窥视,还有打听小魏大人消息的人,来自一个江湖杀手组织。小人想着小魏大人曾经在青禾县遇刺,很可能和这个组织有关,所以前来报信。”

  魏相面色缓和,“你记挂着洲儿的安危,老夫代他谢谢你。”

  裴纳言作揖,“小人不敢。莫说小魏大人是小人的朋友,就算小人和小魏大人没有私交,就冲着小魏大人的人品,小人也不能袖手旁观。”

  “好,老夫会派人调查那些杀手,也会增加人手保护洲儿,你且放心。”

  裴纳言露出笑容,“多谢相爷,相爷公务繁忙,小人就不多叨扰了,小人告退。”

  裴纳言离开书房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他跟着领路的小厮走出百十丈后,突然间皱眉一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小哥儿,在下内急,可否借贵府茅厕一用?”

  小厮看到他那副焦急中略带尴尬的表情,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不能任他拉在裤子里。

  “前面那个就是,你速度快一些,莫要耽搁我的时间。”

  “是是,多谢小哥儿。”

  裴纳言在茅厕蹲了足足一刻钟才出来,小厮等得不耐烦,满口埋怨。裴纳言连声道歉,他趁小厮不注意回头看了茅厕一眼,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魏凌洲晚上回到相府的时候,才知道白天相府起了一场火,那场火来得很突然,火势不算大,但烟却很吓人。黑色的浓烟几乎笼罩了大半个相府,下人们吓得到处乱窜,把魏相都给惊动了。在管家的请求下,魏相不得不躲到完全没被波及的下人房里。

  等军巡铺赶过来的时候,又是一番折腾。军巡铺将火灭掉后,给出的说法是有人往火里加了东西,所以才会有那么吓人的浓烟,但其实前后只烧掉了两间房子。

  魏凌洲觉得有些不对劲,把下人和侍卫全部集中起来,挨个询问,发现着火的那间屋子是间老旧的杂物房,平时很少有人往那儿去。着火的时间点是在巳时,那个时候下人都在做活,几乎没有闲着的人。白天相府守卫相对松懈,侍卫们一部分在演武场训练,一部分在外出任务,几乎没有人靠近杂物房。

  “白天府里有访客吗?”魏凌洲问道。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回道:“回公子,有一个叫裴纳言的人前来求见相爷。”

  “裴纳言?”魏凌洲目光一闪,“他做过什么?”

  小厮照实说,“他要离开的时候借过茅厕,小的在原地等了他很久,他说是吃坏了肚子。”

  “茅厕距离失火的屋子多远?”

  “不远,也就十几丈的距离。”

  魏凌洲挥手让人全部散去,去书房找父亲。

  魏相的心情不佳,他毕竟上了岁数,今天为了避火走得快了一些,不小心脚扭了一下,目前肿得老高,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十分有损他的形象。

  “父亲,我听管家说你今日见过裴纳言?”

  “见过。”魏相看了魏凌洲一眼,“他说与你是好友,见为父是为了提醒你,青禾县的杀手要卷土重来。”

  “父亲相信吗?”

  “半信半疑吧,以你的性格很难跟一个商贾结成好友,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为父观此人功利之心甚重,说话也是不尽不实。若他真与你有交情,为什么不直接提醒你,而是转个弯来见我?”

  “我与此人并无交情。”魏凌洲说道,“我怀疑相府起火与他有关。”

  魏相皱起眉头,“如果是他放火,目的会是什么?”

  “军巡铺的人说,火里加了东西,所以烟气特别重。下人们看到滚滚浓烟,自然会害怕,军巡铺赶到之前,府里混乱了一段时间,如果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溜进来做些什么,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魏凌洲分析。

  “好一招声东击西。”魏相沉着脸,“若要这么做,必得有人配合裴纳言行动,这个人有可能来自府外,也可能就在府里。做出这种事不可能为了小偷小摸,其目的绝不简单!”

  魏凌洲突然想到什么,“父亲,盐铁案的卷宗是否还在?”

  相府的书房里放着很多重要的东西,魏相这阵子一直在查尚县盐铁案,收集到的证据都放在书房里。

  魏相急忙翻找盐铁案卷宗,结果发现收集到的证据几乎全部消失,剩下那点儿东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岂有此理!”魏相难得发了脾气,他狠狠地将狼毫和砚台掷到地上,价值一百多两银子的砚台摔得四分五裂。

  对于相府的安保,魏相一直很有信心,没想到随便进来一个人就盗走了重要证据,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嘲讽了。

  “不对,那些证据厚厚一叠,尽管府内起火,但看守大门的侍卫一直都在,那个贼是怎么带着证据离开的?”魏相发出疑问。

  魏凌洲思索片刻,“今日无人外出,可是却有人进来。军巡铺前来救火时,随身带着许多工具,完全藏得下一套公服,救火的时候十分混乱,那个贼趁机换上公服,待火势熄灭,再跟军巡铺一起离开就是,完全不会引起侍卫的怀疑。”

  “竟然在老夫面前弄鬼,还真是好胆量!”魏相落座,仿佛刚才的暴怒根本不存在。

  “父亲,经此一事,差不多可以确认了吧。”

  魏相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明日你就随为父一道进宫!”

  

  随着冬日的远去,春季的到来,不止万物萌发,就连许多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摆脱了冬日的沉闷,开始活泼起来。

  画眉小肆的生意逐渐忙碌,人手时常不够用,齐书玉看不过去,也偶尔过来帮忙。她本身长得美,整日穿一身素服,小元每天都给她梳一款不一样的发髻,如一用店里的首饰妆点她,她站在那里,气质沉郁,就犹如一株空谷幽兰,着实为画眉小肆招揽了不少客人。

  如一知道,齐书玉并不是忘了孙秀才和小毛团,她是个不喜欢情绪外露的人,她把痛苦和思念都藏在心底。每每看到街上有母亲抱着孩子走过,她都会愣愣地看上许久,如一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泪花,她却倔强的不需要任何人安慰,回到房间睡上一觉,就又恢复先前的模样。

  大家全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人去劝她什么。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惨痛的经历,有些伤痛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治愈,现在这样就非常好。

  柳小鱼离京前曾拜托如一照看柳燕宛,这天如一忙完之后,就带着满满一食盒各式糕点,往裴宅的方向走去。

  给她开门的是一名丫鬟,如一看着眼熟,却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你还记得我吗?我姓纪,我是来看宛姐姐的,她在吗?”

  丫鬟听到“宛姐姐”三个字明显慌乱了一下,“夫人……夫人有事出门去了,近些日子回不来。”

  如一皱眉,“宛姐姐去哪里了?”

  “青禾县……对,夫人回青禾县了。”

  如一疑惑更甚,柳燕宛怀着孕本来就不应该随意奔波,再说青禾县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她回去?

  “裴公子呢?”

  “老爷和夫人一起走的。”丫鬟怯怯说道。

  如一半信半疑,但是主人家不在,她也不可能硬闯进去,只好拎着食盒回到画眉小肆。

  墨鱼闻到糕点的香味,挨着她的腿“喵喵”叫。如一把它抱到腿上,然后掰碎一小块糕点喂它。

  “丫鬟的表现不太对劲,就算青禾县真的有什么事要处理,为什么不是裴纳言自己去,非得两个人一起?”

  如一越想越觉得不安,如果自己前两天过去就好了,说不定能弄明白柳燕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糟的是,柳小鱼走镖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根本是鞭长莫及。

  说虽这么说,如一还是找江一眼打听了一下,江一眼说京城没有远威镖局分局。找裴家附近的邻居问吧,居然说不认识裴家的人。如一又跑到车马行打听,也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她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

  想来想去她只能向魏凌洲求助,她害怕拖得久了,柳燕宛真的会出事。

  魏凌洲听完如一的叙述,沉思了半晌。

  “如一,我必须跟你说一件事,就在前两天,裴纳言假借与我相交之名进入相府,临走前在相府里放了一把火,火灾之中,相府内丢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如一听得瞠目结舌,“裴纳言他疯了吗?”

  她迅速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得不带着宛姐姐一起逃走?丫鬟说,他们去了青禾县……”

  “裴纳言绝不可能回青禾县。”魏凌洲说道,“相府失窃后,我派人寻找过裴纳言的踪迹,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没有出京。”

  “京城这么大,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她开始变得暴躁,“我真的不明白,裴纳言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宛姐姐她到底知不知情?”

  魏凌洲抓住了如一的手,“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去找他们,因为我也想知道裴纳言的目的。”

  “嗯。”尽管有魏凌洲安慰,如一还是打不起精神。

  “如一,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怀疑。”

  如一抬头看魏凌洲。

  “在青禾县时,裴纳言曾经说过,他和严同升合伙做过生意,两人是忘年交。前一阵子有个案子与番邦生意链有关,我请来了严同升和裴纳言,可是裴纳言看见严同升的时候,却表现得十分陌生。”

  裴纳言没得失魂症,也没老到记不住人的地步,没看严同升还记得他呢。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忘记自己尊敬的长辈?

  如一脸色发白,她觉得十分不妙,在青禾县时,裴二娘曾经伪装成裴纳言,他们两个太像了。

  “裴二娘分明已经死了,那具尸体……”她喃喃说道。

  “可若死的不是裴二娘,尸体是伪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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