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裴家添堵是何丞相快乐的源泉,就像此时一样:“国君,您也是见过裴家七小姐的,听闻这七小姐很是勇敢,也很活泼,又那么聪慧,这不正是国君您想找的人选吗?再者,虽然北漠是苦寒之地,但七小姐嫁过去,就是皇子王妃之尊,地位高贵,一生也算有得依靠。”
这次何丞相的话,国君到底还是听了进去,并且动摇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见国君沉默了几许,这时候的大殿静悄悄的,仿佛人呼吸的频率都能听的出来,裴令公和几位公子就像在等待命运的审判,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似的,顿时间脸上汗如雨下,裴令公更是嘴唇都在死死地咬着,双手紧紧的攥着,好像防着自己生怕会和谁去拼命。
“朕决议,封……裴家七小姐裴静女为靖和公主,念及新岁伊始即将到来,特许围炉守岁后和亲北漠。”
“国君圣明”丞相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立马躬身赞扬道。
“退朝”
等到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大殿之内只留有裴令公和他的几个儿子,还有满脸得意的何丞相。
气愤填膺的裴家兄弟,猛地拦住了何丞相的去路,但丞相并未有丝毫惧意,反而笑着问裴令公:“裴将军,这是何意?”
裴令公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对儿子说道:“你们退下,不可无礼。”
“父亲,是他先存心害咱们的。”裴家二郎大声反击道。
何丞相摇了摇头,不认同裴二郎的意思,煞有其事的说道:“唉?这怎么能是害呢?身为这个国家的臣民,能为国家分忧,是七小姐的荣幸才对呀!”
裴令公缓缓的走到何丞相面前,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平静的对何丞相说道:“我的女儿,以后都不劳丞相您操心了,您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说完,连眼神都不赏给何丞相,头也不回的带着几个儿子回家去了,他需要回家好好冷静冷静,再像家里诉说这件残忍的事情。
将军府
裴令公几人回来的时候,正好静女在院子里练习射箭,看到父亲和哥哥们回来了,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朝着他们飞奔而去。
“父亲,哥哥,你们下朝了,今天回来的好晚呢”
“你母亲呢?”裴令公看着如花一般盛开的娇艳女儿,心中不忍,只能先忍住悲伤,
“母亲和嫂嫂们在准备饭食呢,现在估计已经在正房等待你们了。”
“好,走吧。”裴令公看着如花一般盛开的娇艳女儿,心中不忍,只能先忍住悲伤,希望这欢乐温暖的时光能再慢一些。
果不其然,房里的裴夫人已经端坐正中,等待夫君和儿子们下朝了:“夫君,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
“夫人,为夫有一件事需要和大家说。”不同于以往,裴令公没有那好心情,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怎么了?是朝中有什么烦心事了?”裴夫人很少见夫君这副失了魂魄的表情,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裴令公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道:“国君今日下旨,封我们的静女为靖和公主,年后和亲北漠。”
“什么?”众人皆惊。
一下子受不了这结果的裴夫人猛的站起来,气的拍了桌子,破口大骂道:“作为一国君主,他真是昏庸至极,不知道领军开战,维护国威,就用这种下下策!”
心中同样难受的裴令公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仿佛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看着夫君沉默不语,裴夫人急急得追问道:“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静女远离亲人,远离家乡,到那荒凉之地?”
“夫人呐,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心情,你们当我愿意如此嘛?可…我们也要想想国君,国君也是没办法呀,咱们不也要为大局着想嘛!”裴令公知道此举对不起心爱的女儿,可没办法,终究要为国家解忧,此时再起战火,于国于民都没有好处,逞一时之快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反而会激起多国之间的矛盾纷争。
大人们之间的你一言我一语,对被动推进这政治的漩涡中沉默不语,就像在另外一个时空般。
望着女儿娇俏的容颜,裴夫人内心深处有不舍,有痛苦,平时再能言善道,可现在千言万语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反而是静女好像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只见她将心中的躁动狠狠地强制压住,拼命让自己能微微一笑,佯装轻快的看向全家人:“父亲,母亲,我…愿意。”
“静女?”裴令公疑惑的看向她。
“如果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那…我接受。请父亲母亲放心,女儿生性乐观,就算到了苦寒之地,就算寂寞孤独,也绝不会向命运屈服,女儿会好好的活着,精彩的活着。”
听到女儿慷锵有力的话语,裴令公夫妇默默相看一眼,即使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但仍然心中沉痛万分。
父母这样难过,对于即将日日夜夜看不到妹妹的哥哥嫂子来说,心里同样也不好受,一家人好好的吃饭时刻也瞬间感到索然无味。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丞相府则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有了第二春呢。
“父亲,今日怎么这般高兴?”何开看到父亲从宫里一回来面容状态极佳,整个人都乐呵呵的,不解的上前问道。
“儿子,裴家的那小女儿,国君已经下旨赐婚远赴北漠王庭和亲了。你说,为父能不高兴吗?”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听到曾经的羞辱之仇已报,何开一扫心中郁结之气,脑中自顾自的代入裴家现在愁云惨淡的画面感,心中很是得意。
自从知道女儿不日就将远赴北漠和亲,裴夫人为了让女儿不为自己忧虑担心,强令自己振作起来,同时也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了起来。
北漠虽是苦寒之地,偏于一处,但好的一面在于,那里的国君治理有方,无论政治军事文化都在逐步的提升,下面这些儿子听说也是文韬武略,各有其才,女儿嫁过去,便是正室王妃,涉及皇族的地方,一定会有争斗,裴夫人相信自己女儿的智慧和能力,到了那边也一定能开拓出自己的精彩人生之路,但还是不得不防,所以为女儿开始寻找心腹之人,跟随女儿一起前往北漠,从此扶持陪伴。
静女这几日也并未闲着,她不像其他寻常闺阁女子般听到被迫和亲后自怨自艾,反而从父亲那借来了很多描写异域文化的书籍,默默地开始翻阅学习了起来。在闲暇之余,和兄长们一起练习裴家枪,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健康的身体,才能在北漠那严寒之地生存下去,这是最基本的东西。另一边她也会和嫂嫂们聚在一起练习刺绣,一起说说笑笑,还会陪伴母亲一起看她最喜欢的戏剧。
临近年关,这个最让裴家人热切期盼的节日,或许从此再也不是了。但此时此刻,他们很是珍惜这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
这天,静女在房中练习书法,裴夫人领着几人走了进来。
“静女”
“母亲,您来了。”给母亲行完礼后,眼尖的她立马看到了站在母亲身后的几名女子,疑问的看向母亲。
“静女,听母亲给你说,你们也都坐下吧。”裴夫人示意静女和其他人先坐下听她说明其中之意。
“静女,这四个女孩,是母亲特意为你挑出来的,她们将陪你一起前往北漠。”
闻言,静女惊呼:“什么?”
“静女,母亲恨自己无力阻止这一切,母亲只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为你多添一丝保障。”裴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平静的解释道。
静女看看母亲,又望向坐在下首的四名女子,听着母亲种种妥帖的安排,一时之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静女,她们几人都是家道中落,孤苦无依之人,你们到了北漠也能互相照顾。”
静女微微一笑点点头:“嗯,放心吧,母亲。”
嘱咐完女儿,裴夫人看向下首默默不语的几个女孩子,温柔的对她们说道:“你们也都介绍下自己,和静女好好认识认识。”
裴夫人话音刚落,只见座下右侧的女子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声音显得十分清脆悦耳:“奴婢名叫毓秀,年芳十四,自幼读得一些经史子集,书法方面倒还凑合。”
听完毓秀的介绍,静女转头玩笑着对母亲说:“母亲,那女儿该叫一声姐姐了。”
“毓秀也是大家出身,通身气派很是端庄大方,今后一定会帮上你的。”
静女心中十分认同母亲的深谋远虑,欣然点点头,不经意间撞上了毓秀刹那间抬眼望向她的探究,不知为何,两人默默相视一笑。
“奴婢名叫玲珑,年芳十四,对音律舞蹈颇有几分学习,尤其擅长霓裳袖舞。”
静女发自内心的喜欢这名字,人如其名,与毓秀大气端庄不同,玲珑通身给人温婉可人之韵味,虽显柔弱身躯,但仍有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的感觉。
“玲珑对乐器还有舞蹈都很有自己的见解,你们今后可以互相交流了,说不定还能学得几分。”
“嗯,母亲说的是。”静女乖巧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