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是把宁双王氏的族谱当做年关仪礼送出去的,并没表明是谁送的。
她觉得照着族谱下手这事儿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想到过,宁双王氏那么多人,树敌也众多。
只是宁双王氏篱笆扎得牢,要弄到他们的族谱除非先整垮宁双王氏。
宁双王氏是百年世家,哪里是说整垮就整垮的。
舒明蓁送出去的那些族谱,也没指望他们当真能够用得上。
她只是觉得,容家军迟早要对上宁双王氏的,到时候难保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先把族谱给散出去,以宁双王氏平日里的作风,真有漏网之鱼,到时候自有人帮着处置。
而她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些笔墨而已。
宁双王氏对付起来麻烦,可蚁多咬死象,恨他们的人多着呢。
他们往日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事可没少做,舒明蓁就不信有机会那些人会放过。
反正若是换成她,她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么大好机会的。
容成蹊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份族谱连魏王那都给送过去了。
只是他有着和容惊羽一样的遗憾,没法亲眼去看看魏王收到那份族谱时的神情。
朝廷此次征讨,宁双王氏肯定是逃不过的。
不管他们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王广义是他们宁双王氏的人。
宁双王氏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就没有反心。
皇室连向来忠心耿耿的定北侯府都容不下,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几乎把反叛之心摆明了的宁双王氏。
容家军入主秦州城,秦州城的百姓过了算是这四年来最好的一个年。
遥想去年,年关时雪灾严重,可镇北将军他们都只顾着自己快活,压根不顾百姓们的死活。
为了让他们自己能过个好年,甚至还大肆搜刮。
百姓们本来因为雪灾就有人流离失所,可镇北将军他们还是恨不得把那些百姓骨子里最后一滴油都给榨出来。
不只是去年雪灾时难过而已,自打定北侯府倒下之后,他们就没过过一个好年。
西北那些将领们人心不齐,在年关时也会闹腾。
如今容家军来了,把那些为非作歹的将领们都给砍了,百姓们也能松口气。
整个秦州城内,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与秦州城洋溢着浓浓的年味不同,奉天城内冷清得很。
朝廷送来的那些药材虽然有用,军营里那些风寒的士兵暂且是解决了。
可他们出征之后就不曾传过什么捷报,如今身处在异乡,将士们都分外想家。
京畿大营里边那些将士几乎都是京城的,很少会离开京城。
难得在外过年,还是在苦寒之地,他们心里都很难受。
军营整体的氛围不好,魏王也自打得知秦州城到了容盛手中之后,心绪就一直不佳。
身为主将的魏王都心绪不佳,其他人的日子肯定也跟着不好过。
镇国公每日瞧着魏王那难看的脸色,也觉得难受,最后甚至直接称病了。
军营里边都是如此,奉天城内氛围也好不到哪去。
不久前刚强行征兵,魏王勉强凑够了三十五万人。
可他凑的那些人,几乎都是奉天城几周边几座城池百姓的家里人。
到了年关,家里人都不齐全,这让他们怎么可能过得了一个好年。
所有人面上都是愁云惨淡,一个个都如丧考妣。
不仅仅是奉天城如此,周围几座城池都是如此。
南方那边也都不一样,百姓们苦不堪言,一个个流离失所,谁还管他是不是年关。
可那些豪强们却趁着造反,获得了更多的利益,年关反倒是比往常年还要奢侈。
郑家在南疆那边舒明蓁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在加上南疆历来部族众多,反倒是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
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少了些人,多了些牵挂以外,跟寻常年差别不大。
南疆还没乱起来,郑家年关不会有太大影响。
舒明蓁还惦记着他们的东西,让人加紧在年关前给郑家送了过去。
其中,还有几斤郑小云给她送去的风吹肉。
就算她确实在经历过末世之后不怎么挑食,可有得选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想委屈了自己。
风吹肉的味道她能接受,但算不得喜欢,就跟徐阿嬷的胡饼一样。
每次只要他们在秦州城内遇上了徐阿嬷,她都会去自家摊子拿几块胡饼塞给他们。
这时舒明蓁才意识到,为何先前钟离修每次提起胡饼,都是说徐阿嬷塞给他的。
她先前以为只是他这般说说而已,可没想到,真就是塞给他们。
徐阿嬷的摊子如今是他儿子在做,可他儿子的手艺显然也是传承自她。
都是一样的,有点费牙。
徐阿嬷一片好心,舒明蓁总是不忍拒绝,每次收的胡饼,都被她塞给了容成蹊。
容成蹊要待在军营处理事务,他反而是最少去秦州城的一个。
除了容成蹊以外,舒明易也没逃过。
舒明易倒是没觉得那胡饼有什么不好的,吃得挺香。
舒明蓁见他还挺喜欢之后,干脆就不往容成蹊那送了。
她除了最初那一次送胡饼是为了安慰以外,其他时候纯粹就是自己消受不了。
她的算盘容成蹊自然也知道,还抱怨过她。
可当她真的不把胡饼往他那送之后,他还是不高兴。
每次舒明蓁往舒明易那送胡饼的时候,胡饼还是会被容成蹊带走几个。
他这般做,也是惹得舒明蓁几番无语。
先前给他招埋怨,不给了又还是自己蹭。
容成蹊想要做什么,只要没碍着她,她索性就当不知道。
舒明易那边每次少几个胡饼他也无所谓,他吃东西也不怎么挑,有得吃就成。
军营里要供的人多,伙食味道一般,但还是管饱的,舒明易也不去管味道好不好了。
实在不行,舒明蓁看着他不让他四处跑,年关也一样,但没断他的银子。
他想解解馋,完全可以自己去秦州城里边寻摸。
小年之后舒明蓁就没再压着舒明易成天跟着父子念书,舒明易可算是觉得天都好了。
他除了在校场跑马,偶尔跟着其他士卒一起练练身手以外,也没什么事儿可做。
舒明蓁先前让他抄经书,但一次也没找他要过那些抄写好的经书。
舒明易以为他姐姐忘了,那么多经书就老老实实抄写了三本多而已,第四本到现在还没抄完。
实在是他想多了,舒明蓁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些经书。
经书可都是她亲自送出去的,有哪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就是想让舒明易忘了,他忘了她可没忘,之后全都得给她翻倍的补上来。
钟离修其实也纳闷为何舒明蓁一直没找舒明易要过那些经书,但他可没有舒明易那么天真。
舒明易在他眼里,现在也跟个小傻子没什么区别了。
自己的亲姐姐什么想法还弄不明白,一次次给自己找麻烦。
他就擎等着看,舒明易之后一定会很痛苦的。
但抄经书钟离修也觉得很不错,很适合舒明易。
舒明蓁的字一般,但起码能够认得清楚,舒明易的字可就当真跟狗爬一样了。
他的那些字,这些日子也实在是为难他的先生了。
抄经书既可以静心又可以练字,不能更合适舒明易了。
容成蹊不仅在舒明蓁面前欠欠的,连舒明易那么个孩子他都没放过。
他也见过舒明易的字,知道他字也不好,年关时给他送了字帖不说,又给他找了两本稀罕的佛经。
如今舒明易那的佛经,都比寻常小寺庙经书的种类还多了。
舒明易气得跳脚,但他到底不是舒明蓁,不知道该怎么还回去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