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再有这样事儿,不管哪里的动静,第一要务就是到我身边来,懂吗?”
宁肯是弄错了,也不能再疏忽。
就算当真只是夜猫之类弄出来的动静,重要的也是待在他身边。
不然照忍冬这样的做法,下一次他怕是死透了尸体都凉了才能被人发现。
“是!”
忍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本就该如此,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该第一时间确认一遍主子是否安全。
陆珏宁肯自己清梦被扰,也不想自己在睡梦中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己下去领罚吧。”
陆家家规本就苛刻,陆珏不欲再多加惩戒,
荆桑虽然也会些功夫,但到底比起忍冬来还是差得远。
陆珏也没让人把纸鸢扔了,而是直接把纸鸢挂在了床头。
对方这藏头露尾的,他就算把东西扔了也没用,迟早还会有新的东西摆在他房间。
舒明蓁连拨浪鼓都买好了,隔两日蒙皓君又去的时候,差点被发现了。
拨浪鼓没有送出去,但蒙皓君发现陆珏把纸鸢挂床头的事儿了。
他回头把这事儿学给舒明蓁听,舒明蓁沉默了半晌。
她意识到,陆珏也是个狠角色了。
来历不明的东西就敢挂在床头,也不怕她往上边下药。
她若是当真在纸鸢上边下了点药,有这点功夫陆珏都该去见他太奶了。
送去纸鸢被人挂床头了,可见她那些功夫至少还是没有白费。
他若当真是冷静的,大概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没过两日,陆珏才终于从气懵的状态回过神来,可纸鸢还是没扔。
他没有真的鲁莽到那种程度,纸鸢挂在自己床头之前,他还是让人检查过的。
纸鸢上没什么问题,他才把纸鸢挂在床头的。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背后之人,不用耍这些小手段,有本事明着找他。
舒明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没空盯着他,怎么还会明着找他。
在蒙皓君把纸鸢的消息告诉舒明蓁之后,舒明蓁果断让那些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转悠的人离开。
她的人,就算是不重要也不能送死。
舒明蓁把人撤走,陆珏并没第一时间察觉,他是隔了好几日才不得不出门。
安阳知府相邀,他总是不便推辞的。
他出门应邀,才发觉自己周围那些一直莫名出现的人不再出现。
让人一查,那些人依旧还在安阳城,只是不再莫名出现他身边。
陆珏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纸鸢的原因,反正纸鸢是没有拿下来,反应过来之后也一直挂在床头那。
只是他还是稍微换了个位置,不然每天晚上睡觉前看到的就是个纸鸢,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多少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舒明蓁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她只是暂时让她的人离开而已。
陆珏并没有让他的人全都离开,舒明蓁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以为这事儿过去了的时候,她再让人接着去打扰。
摸不进去他卧房没关系,还可以往宅子其他地方放。
反正那些东西也费不了几个钱,能让他寝食难安她就高兴。
那些跟着她的人其实影响也不算大,只是她很烦这种总被人盯着的感觉。
尤其她又不知道陆珏为何盯着她,找上门去都没理由。
阿梨会武她又不打算藏着掖着,反正每次发现有人跟着,就直接让阿梨处理了。
她是不想放纵着了,反正也已经知道是谁的人。
阿梨每天处理那些人,也快烦不过来了。
那些人就跟苍蝇似的,处理了一群还有一群。
舒明蓁自打清茗阁开张以来,每日都待在琳琅阁。
到了三月末,官府开始上门收税。
这是第一个月十税七,抓得严谨些,有人跟着一起查账本。
舒明蓁倒也不怕查账本,反正那些东西也看不出什么来,真正的问题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
十税七的商税,光是一个月,舒明蓁就交了四百多两。
三月挣的那些银子除去商税和各类杂项,竟然也只剩下不到七百两。
舒明蓁觉得不大合适,她还是得从官吏那下手。
照这么下去,虽然琳琅阁不至于亏损,但迟早会成为鸡肋一般的存在。
三月的商税起码要到四月中才能到京城,元和帝都快等不及了。
雪灾已经过去,但赈灾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北境那边一直在伸手要银子。
银子,银子,国库空虚成那样,他哪来的银子!
元和帝每次对国库空虚有了新的认知时,都会在心里骂他那已经死了的父皇。
甚至,他都恨不得让人悄悄去把先帝的墓挖了。
先帝生前奢靡,死后也带上了不少陪葬的东西。
若非那些陪葬品大都是先帝生前就安排好了的,元和帝真干得出克扣自己父皇陪葬品的事儿。
当初他登基的时候,国库就已经空虚得不像样了。
他虽然接手了皇位,同样也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不仅元和帝盯着这批新商税,不少人同样也盯着。
就是不知道这一层层送上去,等到了元和帝手中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
钟离修觉得,商税这事儿,十有八九还是会和先前西北的事一样,元和帝给别人做了嫁衣。
商税加重了这般多,那么多的银子,怎么可能不让人动心。
钟离修一直让人盯着那批税银,打算若是有人动了这批税银,他多少也要劫下来一批。
能够给那些贪官污吏,为什么不能给他。
至少,他还能用在点有用的地方,而不会纯粹就是贪了之后藏在自己的私库里。
第一批税银就是京城那些商贩的,就算有人在政令下来之时选择了关门,官府同样还是找上门去了。
临时关的门,官府可不认。
元和帝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多弄些银子,怎么可能允许人躲过去。
他得知有人关门歇业之后,就发了新的政令,起码关门三月的商铺,才不用再交税。
所有关门未满三月的商铺,都按最近的一次商税算,直接往上加。
元和帝这是逼着他们开门做生意,一时间民间也是怨声载道。
开门做生意,照着毛利十税七,那基本上的铺子都是要赔本,若是不开门做生意,那就是纯粹往里头填银子。
那些商贩们见朝廷如此不留情面,完全就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都愁容满面的。
舒明蓁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有些迟了,只不过终究她也做不了什么。
她怀疑这元和帝是不是人老了脑子不好使,这样的招也能想得出来。
本来就算不得事什么明君,如今更是在昏君的道路上不断跑远。
国库里先前有银子,如今没了,不想着少修行宫,倒是只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
他剥削百姓的这些政令,迟早都会成为扎在他身上的刀。
舒明泽收到这消息时,比舒明蓁还要晚。
真正穷苦人家的孩子是读不上书的,不少读书人家里也都有着产业。
近来商税政令变得如此荒唐,不少读书人都寒了心。
朝堂都成了如今的样子,不想着整顿吏治,倒是只想着加重赋税,这样的朝廷,不少人都觉得一片黑暗。
如今的朝廷,终于还是慢慢喝前朝走上了一样的道路。
明明已经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偏偏由着那些祸害尾大不掉。
松明书院山长见不少学子都受到了影响,索性给学子们都放了假,让他们自己回去想想商税一事。
国事本不该由人乱说,可理不辨不明,松明书院山长自然也清楚。
商税一事有多么荒谬,他心里同样有数。
书院放假,舒明泽同样也回了家中,他开始有些许迷茫。
他迷茫自己的同时,也在担心着舒明蓁。
商税这样重,不知三妹的琳琅阁还能开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