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手头也有不少刘胜的消息,他很清楚刘胜手下那群人战力如何。
其实对上刘胜手下那些人,他们手中三万人其实赢面也很大。
只是三万人对阵近十万人,终究还是太过悬殊了些,就算会赢,也会有无谓的牺牲。
这并不是容盛想看到的,刘胜只是他们的第一个对手而已,不能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人。
若是面对第一个敌人就是惨胜的姿态,那并不利于之后的作战。
士气这种东西,一旦还是衰退,再想要鼓舞可就比先前难多了。
刘胜让人紧闭城门,等待着宁双王氏那边的指令。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王氏不过是暂时联合,但很多时候他确实还是依靠着宁双王氏。
他想摆脱宁双王氏,但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没脑子轻举妄动。
宁双王氏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刘胜可不想让自己腹背受敌。
宁双王氏把钟离修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并且还坐实了钟离修的身份,这让不少势力都有些慌。
北方那些人,可都还记着当初的定北侯府呢。
定北侯府倒下不过三年多,还不足以让他们忘却当初定北侯府的余威。
他们虽然纳闷当初被宣告战死沙场的钟离修为什么还活着,可更多的还是忌惮。
钟离修为什么还活着,终究不是他们要想的。
不管他们怎么想,钟离修还活着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北方那些还没有归顺任何一方势力的小势力,都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他们在犹豫,要不要投诚靖安侯。
靖安侯的兵力本就是最强的,他们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靖安侯的对手,更何况如今还是一盘散沙。
先前容惊羽给那些人送信的时候,几乎都是没有回音的,只有零星几人表示愿意归顺,但开出了很多条件。
可如今钟离修归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容惊羽那边就收到很多回信,表示愿意归顺。
就连先前那些提出各种条件之人,也老实了很多,重新给容惊羽递了信,不再像先前那般诸多要求。
容惊羽在收到那些人的回信之后,心绪也很是复杂。
怪不得舒明蓁先前一而再再而三声明不可有兔死狗烹的事,甚至直接把怀疑二字都甩到他脸上来了。
他先前就知道定北侯府一脉在西北影响很大,但没想到影响会这般大。
这可比他先前以为的要厉害很多。
他靖安侯府也是世代镇守边疆,但号召力还是比不上钟离氏族。
但容惊羽同样也是清醒的,这份号召力,是钟离氏族的男子几乎都活不过知天命的年纪换来的。
钟离家的男子不是早早战死沙场,就是中年各种暗病缠身,几乎没有长寿的。
容成蹊曾经提起过,钟离家的祠堂他曾经在钟离修受罚的时候也进去看过。
钟离家的祠堂是荣家祠堂的两倍大,可里边都是满满当当的牌位。
其实钟离家每一代人都不少,放在寻常的世家,早已枝繁叶茂,但钟离氏族却始终称不得人丁兴旺,就是源于此。
他虽然有些艳羡于钟离这个姓氏的号召力,可若是这需要容家一代代人用性命去填,他还是觉得不值。
容家的情况原也不必钟离氏族好到哪里去,别的世家都担心旁支,他们两家倒是不用担心。
因为,基本也没什么旁支可言,拢共加起来就那么些人。
那些世家大族嫡系旁系加起来动辄上千人,他们两家倒好,带上家仆都才几百口人。
容惊羽陡然惊醒,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想下去,恐怕是会赞同他娘先前的做法了。
他娘先前一直催着他和弟弟成亲,未尝不是担忧他们兄弟俩都没有下子嗣就早逝。
虽然这般不吉利的事没人愿意提及,但谁心里都清楚。
事态明了之前,他并不打算成家生子。
至于容成蹊,他就压根还没开窍,不想成亲生子。
原本他只是纯粹的觉得先前的处境不想拖累人,之后在得知钟离修定亲之后,他反而越发抗拒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一提起成亲的事他总是神色复杂。
容惊羽隐隐猜到可能跟钟离修成亲的人有关,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弟弟会和舒明蓁之间有什么。
更多的,可能是担心自己会遇上差不多的人。
容成蹊的想法容惊羽猜得八九不离十,容成蹊确实是这般想的。
越了解舒明蓁,他越觉得自己不清楚她,也越觉得危险。
虽然先前在临安的时候看似他们俩斗得有来有往的,可后来他离开时收到的那些药,还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最大的倚靠就是他的出身,但舒明蓁底牌却似乎看不透。
容成蹊知道钟离修向来是不爱配饰的,但他身上总带着一枚扳指。
那是舒明蓁送的,他以为仅此而已,后来才得知那枚扳指暗藏玄机。
暗藏玄机的东西他也有,那些东西虽然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可也没有那般稀少。
真正让他惊叹的,是那扳指里的东西。
钟离修曾经试过一次,容成蹊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钟离修说得很清楚。
扳指里的针细如牛毛,就算射中了人也极难察觉。
针上的毒见血封喉,但跟舒明蓁先前给他的毒又不一样。
舒明蓁那缜密的思维,以及她那制毒的手段,无一不让容成蹊忌惮。
这样一个人躺在自己枕边,他怕是难以安寝。
容成蹊也是佩服钟离修的,竟然敢让这么一个摸不着深浅的人成为自己的枕边人。
或许,感情一事确实是如人饮水,他也无法说什么好不好。
不仅仅是容成蹊这般想,容惊羽也是这般想的。
舒明蓁作为盟友很好,聪颖冷静,但若是作为枕边人,难免会让人担忧。
他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一定就能控制住舒明蓁。
也不清楚钟离修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压住舒明蓁。
但其实是除了最开始相互防备的时候,钟离修就从来没有过胜负这个想法。
成亲又不是打仗,不必分个胜负。
不管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钟离修都从来没想过这事。
他可以由着人说他惧内,他家确实就是由明蓁拿主意的。
钟离修非但不抗拒,反而还很高兴。
明蓁若是不在乎,依照她的性子,连搭理他都不会,更别提管着他。
而且明蓁确实比他周到很多,她骨子里就是极为冷静的。
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明蓁冷静得近乎有些冷漠了。
可他也清楚,那更多的是他在庸人自扰。
明蓁不止对他是这样的,对家里人也差不多。
她的细心和关怀,都是藏在行动中的。
她做了的事她会说,不会默默付出,但也不会大张旗鼓宣扬。
自打北上以来,除了行军打仗以外的事,其他事都不需要他操心。
内务明蓁也不大管,放权给了周叔,但她心里都有数。
给他铺路之类的事,也都是明蓁在处置。
他想的不周到的地方,她会替他补全。
钟离氏族还有人在的消息之所以传得这般快,不乏有明蓁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想让天下人都知道钟离修还没死,但他所需要做的仅仅是重新走到阳光下。
剩下的,明蓁都会替他安排好。
就像容家的猜忌一样,还没正式开始起事,她就已经在给他铺路。
她的消息来得广,比容惊羽更清楚钟离这个姓氏在北方,尤其是西北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钟离修一直相信,有明蓁在,他祖辈的荣耀永远不会成为刺向他的尖刀。
不管走到哪一步,明蓁都会替他留好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