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急需要补充,可钟离修收到的那些消息却在告诉他,此次春闱最好放弃。
他想起舒明泽准备参加这一次的春闱,又怕舒明泽意外掺和其中成为弃子。
往常年的春闱,还能选上去一小部分能用,如今的春闱,完全就是为世家子提供的。
就算是寻常那些平日在家总是混日子的世家子,也想着趁这个机会弄个官位。
这样的机会,对于不少平时高不成低不就的世家子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朝廷缺人,就不会再抓得像先前那般严谨。
这一次的春闱,几乎能算得上是特地为世家举行的。
平民子弟掺和进去,若是资质平庸纯属凑数也就算了,怕就怕当真有能力。
如果挡了别人的路,怕是很难或者回来。
钟离修虽然能让人在暗中护着舒明泽,可那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又脏得很,他很担心不能让人全须全尾回来。
承认无能,有了第一次,就不怕有第二次了。
再难,也不会有他亲眼看着父兄惨死难。
他直接把消息递给了舒明蓁,相信舒明蓁自然能懂他的意思。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地加上了先前那些世家曾经做过的事儿。
舒明蓁收到消息一看,也开始重新思索起春闱一事。
她原本和舒明泽想的是一样的,既然需要的人多,那么就算是同进士,补上官位的可能也更大。
只是她不曾想到这一层,平民都盯着,那些世家怎么可能会放过。
那些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世家自然不会放出来给自家找麻烦,可谁家还没几个能力平庸的。
他们平日不能给家族争光,但又不至于到成为需要被放弃的弃子,也算不得是家里得宠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世家都有。
寻常要塞进官场很难,但如今却容易很多,只是不能肖想那些高位。
世家自己心里也有杆秤,自己家族的人,自己心里清楚,送得太高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舒明蓁把所有利弊都写下来梳理,最终确实觉得这一次的春闱不适合参加。
只是她觉得不适合是一回事,归根结底还得是舒明泽自己决定。
松明书院已经重新开始授课,舒明蓁只能去书院寻舒明泽。
舒明蓁许久不曾来找舒明泽,她突然上书院来寻他,他还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岔子,着急忙慌就出来了。
“三妹,可是家中出事了?”
他这没头没尾的,舒明蓁也是满头雾水。
“家中一切都好,我来寻你,是有事儿想跟二哥商量。”
舒明泽一听家中一切安好,顿时松了口气。
至于其他,还得等舒明蓁开口。
舒明蓁环顾了一下书院门外四周的那些人,觉得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二哥,先找个安静些的地方,我慢慢说给你听。”
舒明泽出来得急,不曾跟先生告假。
舒明蓁有话要说,他只能又进了书院告假。
先前舒明蓁就说明了只是有事儿要说,他就只告了半日假。
舒明泽第一次告假,又只有半日,很快先生就同意了。
舒明蓁挑了家酒楼,吃饭的同时,也是因为热闹方便把话盖过去。
她选了雅间,特地避开了陆氏的酒楼。
菜还没开始上,舒明泽就先问起了舒明蓁找他的原由。
舒明蓁斟酌了一下话语,才试探着开口。
“二哥,此番春闱是一定要参加么?”
舒明泽有些奇怪,他要参加春闱也不是一两日了,偏生舒明蓁在这时提起。
他迟疑着点头,他觉得此番春闱是难得的机会。
“此番春闱机会难得,还是想下场试试。”
“二哥,不如再等上三年,其实也不迟不是吗?”
舒明泽觉得今日的舒明蓁格外奇怪,先前他要参加春闱,她从未说过半句不是。
“为何,为何突然说要等上三年,三年后,可不见得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二哥,我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这个机会不仅对于你来说难得,对于别人来说同样难得。”
“什么意思?”
舒明蓁叹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钟离修的身份,她到现在也只是猜测,就算她当真猜对了,也不能随意说给家人听。
她无所谓,不代表她的家人就能接受了。
钟离修是罪人之后,或许还是早该死了得罪人之后,这就够让家里人无法接受了。
“打听到的消息,那些世家也准备出手,就算参加春闱,也只能被落榜。”
舒明蓁这话已经算是含蓄了,落榜就算了,若当真惊才绝艳,那才是给自己招了祸患。
世家之人会在春闱动手脚,可若是有人的文章太好,难以掩盖,还是会引起动荡。
到时候,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死无对证。
舒明泽还是没能明白舒明蓁的意思,每一场春闱,都有不少的世家子下场,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科举一途,那些世家子已然是走在了前头,可不能因为有那些世家子在,其他人就都畏畏缩缩止步不前。
“三妹,就算等三年,那些世家子同样也会下场。”
舒明蓁知道舒明泽没明白问题所在,只以为她是担心他与世家子起冲突。
她很清楚,二哥是个谨慎性子,不会轻易与人起了冲突。
可若是有人存心算计,那实在是太容易下手。
舒明蓁没法子,只能把话说重一些。
“三年以后虽然那些该下场的世家子还是会下场,但总不会是什么人都往里边塞,如今那些位置,早有了主子。”
舒明蓁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露骨,舒明泽自然也无法再装糊涂。
他想早些参加科举,也不过是为了家人好而已。
如果他的一意孤行只会带来麻烦,那么今年的春闱不下场也无所谓。
三妹说得对,不过是三年而已,他等得起。
五十少进士,如今他才不到二十一而已。
三年以后,再参加春闱同样也来得及。
那时候,他还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五月的春闱也尚未确定,有那么多举子要赶往京城参加会试,五月怕是很难赶得到。
舒明泽终究还是点头,选择三年后再参加春闱。
“那便听三妹,三年再参加会试也好,倒是可以多沉淀一番,我心里也更有把握些。”
舒明蓁如释重负,眼中泛起笑意。
她将舒明泽送回书院,又留了些银子给舒明泽,舒明泽也没拒绝。
从头到尾,舒明泽都没有问过她,消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原本她还担心不好解释,如今倒是不需要解释。
二哥,历来都是心思细腻的。
这若是换成了舒明易,怕是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人恨不得手动让他闭嘴。
清茗阁那边的生意比不得琳琅阁这边好,但舒明蓁最初的目的达到了。
雅间方便谈话,有些不合适在家里说的,不少人选择了去清茗阁。
舒明蓁也借此收集到了许多信息,虽然有些信息看上去没什么大用处,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比如说,有谁惧内还养外室这种事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真正舒明蓁当下就能用得上的其实并不多,南星有时候也担心舒明蓁失望。
可这就是舒明蓁要的结果,消息杂些没关系,总会有它派上用场的时候。
若是跟个睁眼瞎子似的,那才是最恼人的。
舒明蓁近期得到最有用的消息,就是县令在寻兰花,要那等格外珍惜的兰花。
兰花娇贵不好养是出了名的,县令从正月起就在寻,只是寻着的几株都病蔫蔫的。
钱花出去了不少,需要的兰花却没寻着,县令也是恼火。
舒明蓁得知这消息,决定亲自去花农那寻寻看兰花。
看着养不活的没关系,她可是植物系的。
但凡是没死透的植物,总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