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能想到的，不少人也能想到，但真正能够决定的那些人，都只顾着自己醉生梦死。
大年初一赵思源没有去舒家老屋拜年，明明都是一个村的，却连面上功夫都不愿做。
钟离修特地回了大河村，一大早就去舒家拜了年，同样没有去舒家老屋。
舒强原本还没想起这茬，直到村里人都开始在背后议论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那两个同村的孙女婿一个都没上门来。
钟离修就算了，他到底跟舒明蓁还没成亲，历来也不跟村里有有多少往来。
但赵思源可就不一样了，成亲后第一年，就连在同一个村子的老岳家都不来。
舒兰的事儿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家里人。
当初他还以为舒峰会借此多要些好处，结果没想到舒峰轻易就原谅了赵思源。
那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换了人。
赵思源不上门来，把舒强气了个够呛。
虽然他平时对舒兰这个孙女印象不深，但好歹也是他孙女。
舒兰伤了身子还在坐小月子就算了，但赵思源和罗氏也不上门来，怎么着，难不成一个个的腿都是断了不成。
幸好冬日没什么人出门，大家多数还是在家里嘀咕，不然舒强一直听着别人的闲言碎语，恐怕心里会更难受。
赵思源可不管舒强是不是心里不舒坦，反正他心里是有够不舒坦的。
舒兰初为新妇，其实还是有许多东西不懂，都是等着婆家教的。
可就罗氏那架势，恨不得她多出笑话才好。
当初定亲是，舒家可没什么好脸色，罗氏都还记得呢。
这些家长里短的，赵思源向来是不管的，罗氏不提醒，他自然也意识不到不对。
往常年他也很少出门拜年，都是他娘去的，他一直都是打着温书的借口留在家里。
赵思源很不耐烦去应付那些泥腿子，一个个的本事没有，废话倒是不少。
村里人又不是傻子，赵思源瞧不上他们都是写在脸上的，他们也不会上门去触霉头。
每次到了赵家，都只是随口问一问赵思源而已，对于他不出现这事儿根本就不在乎。
罗氏喜欢夸她儿子，总把她儿子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先前村里一共就几个读书人而已，有功名在身的只有三个，另外一个还是个老秀才。
舒明泽不爱卖弄，总是让人忘了他功名在身，但赵思源可就恨不得把这事儿写在脸上了。
赵思源自己不清楚拜年的事儿，舒兰出嫁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儿家，家里迎来送往的也轮不上她。
舒兰没想起来要去老屋那边拜年，可让不少人都是一肚子气。
舒峰见赵思源这样不懂规矩，先前就有的火气越发旺盛。
几日前才从他那借走了三百两银子，还让他失去了继承岳家铺子的可能。
更过分的是，连拜年都不上门了。
赵思源之惦记着大年初二要去岳家，初一要去老屋一事，还真是不大清楚。
舒强和舒峰都不大高兴，舒明禄明摆着看出了两人不大高兴，但还是上前一味拱火。
他看不惯赵思源那副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他成为自己的姐夫之前，舒明禄就已经很不喜欢赵思源了。
少年心性，正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偏偏赵思源看着好说话，实际上总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样子。
舒强和舒峰心里也知道舒明禄就是有意在拱火，但若是赵思源不做这事儿，舒明禄自然也没什么能说的。
说到底，还是赵思源自己拎不清。
初一拜年的时候，舒峰他们正在为赵思源的事儿不高兴，倒是难得没有找茬。
拜完年之后，舒武一家子就回了家。
初一拜年的时候，舒武是空着手去的，毕竟要给的东西和银子，大年三十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了。
给多少东西都是有定数的额，他也不会想着多给点东西给老屋。
舒武历来是个孝顺，但并非愚孝。
老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让他心寒至极，如今维持着面子上还过得去，已经是不错了。
若是老屋连这都不满足，他也不会纵容。
当初就是他一再退让，总觉得是亲爹娘，不至于害他到哪里去。
结果也是他们，为了镇上一个伙计的活儿，就把他腿给打断了，甚至还差点害得他妻儿皆丧。
蓁蓁小时候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每次看到都觉得恨得牙痒。
他好好的女儿，平白在小时候就要遭那些罪，都是他当爹的无能。
初二的时候，舒家准备了大包小包的去郑家，舒家如今有了牛车，倒是方便了很多。
都是一家子，又那些好事的就比对起了初一时舒武家去老屋时的架势。
去老屋的时候，他们是空着手的，去郑家时倒是大包小包的，生怕少拿了东西。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舒强耳中，他越发生气，甚至还朝着陈氏发火。
他觉得都是当初陈氏没教养好，他的儿子竟然整天想着胳膊肘往外拐。
舒强不大插手怎么养孩子的事儿，等孩子个个都长得不合心意之后，又开始把一切都推到了陈氏身上。
舒峰只顾着自己，舒武不孝顺，舒峻成天只会惹事。
在舒强眼中，几个儿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舒峰虽然像他，但正是因为他知道舒峰和自己相似，还不相信这个儿子。
初一下午，舒峰一家子就回了镇上。
除了舒峰一直都是一脸不高兴以外，其他人都明显比来的时候高兴很多。
舒强冷眼瞧着，自己这儿子虽说并不是招赘出去的，但实际上跟招赘出去也没什么区别了。
孙子和儿媳都是向着他岳家的，平日也是住在岳家，就剩个名字还占着舒家人的名号了。
初二舒明蓁一家去了郑家，她那几个姑姑也带着家人回了老屋。
舒强跟三个儿子关系都一般，更不能指望他能和女儿女婿关系多好。
女儿的亲事都是陈氏定下的，就定在附近几个村子，日子过的不好不坏的，平时没事也不会回娘家。
五个女儿一起回家，各自带来一家子，午饭是在老屋吃的。
虽说女儿女婿回了娘家就是客，但又不是嫁的有多好，自然还是要干活的。
一大桌子菜，最终都是几个女儿带着来，也是几个女儿准备的。
舒强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他们身为小辈，也没什么话好和舒强说的。
比起身体康健的舒强，几个女儿更加关心病了的陈氏。
自打陈氏病了之后，她们其实也隔三差五的回来看看，问问陈氏的状况，在拎点东西。
都是自家的东西，太贵重的拎过来婆家也会说嘴。
陈氏以前对五个女儿也是不冷不热的，总觉得女儿嫁出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了。
可自打她病了之后，她觉得女儿其实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差。
至少，比和她睡一个被窝多年的舒强好多了。
她只是病了，不是死了，他就急着让自己挪窝。
老屋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有些奇怪，但没人在意。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些时候。
五个女儿拖到傍晚才离开，舒大姐是家里的长女，上头已经没有了公婆。
她在走的时候，还悄悄给了舒峻几百文。
舒大姐知道自己弟弟是个混不吝的，但心肠不坏。
她比他大很多，他出生没两年，她就出嫁了。
对于舒大姐而言，舒峻跟她儿子差不多，她很多时候都是恨铁不成钢的。
舒明蓁一家子到了郑家之后，倒是在那见着一个意料之外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