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军还在朝着秦州城那边靠近,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在使绊子。
不是路上冰结得比其他地方厚,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弄的。
还有断了桥,堵了的山路,净是些不大入流的手段。
那些把桥弄断的人也不想想,北境的冬日,河面上过人完全不是问题。
如今是近三十万大军一同行进的,容惊羽也被这些恶心的手段给弄得烦不胜烦,干脆先派了五百人走在前面。
五百人排查那些问题,足够了。
去秦州城的路上,还得途经两座城。
那两座城都不是什么大势力,直接选择了开城门投诚。
等快到秦州城的时候,容家军才受到了阻拦。
西北军。
先前钟离修就非常清楚,如今的西北军早不是当初的模样,那些熟悉的人多数都已经没了。
可当他真的在阵前看到西北军的旗帜时,心里还是难受不已。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和西北军兵戈相向。
领头的将领是朝廷的人,西北虽然动乱,但西北军的将领没有。
元和帝先前盯上靖安侯而没有选择西北军,不过是因为西北军不大听话。
可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那些西北军的将领也没法再当做没看到。
不管先前再怎么不合,在面对容家军的时候,那些将领们还是选择了暂且联合。
没办法,若是再这时候还不选择联合起来,他们就没命在了。
至于那些争斗,等对付完容家军之后再争论也可以。
四十万西北军,如今一多半都集中在了秦州城外,马上就要和容家军交手了。
和西北军交战,这是先前早已预料到的。
西北军的将领还在,这一战不可避免。
钟离修先前就决定了,头阵依旧是由他来。
可当他真正面对那熟悉又陌生的西北军时,还是万分怅然。
“逆贼钟离修,还不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喊话的是如今西北军的统领,镇北将军余谦。
钟离修手持逐影一挽,枪尖对准了余谦。
“何须多言,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刚落,钟离修便策马向前。
余谦同样上前迎战,先前定北侯府的威名他早有耳闻,只不过余谦并没把钟离修放在眼中。
他也算是征战沙场近二十年,怎么会怕一个足以当他儿子的人。
纵使曾经的定北侯府再厉害,如今的钟离修也只是一个刚及冠的小子罢了。
他若是连这么个小子都害怕,那他就不用再回秦州城了。
他担心的一直都是钟离这个姓氏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可不是钟离修本人。
余谦使的是一杆春秋刀,他驾马朝着钟离修迎过来,直接兜头劈砍。
钟离修抬手用枪杆架住劈砍下来的刀刃,用力一送把力道卸了。
随后立马还击,朝着余谦的咽喉处刺去。
真正斗起来的时候,钟离修从来不会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招数。
他的枪法很快,余谦刚开始勉强还能接住。
余谦到底不是赵大牛那般半道出家的废物,他的刀法也十分精湛。
能够爬到一方统领位置的额,就算比不得当初的定北侯,也不至于真是个废物。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两人就交手了十来招。
刚开始动手,双方都还在试探,并未拿出全部的实力。
交手了三十来招,钟离修大抵摸清楚了余谦的能力,以及他的招数。
两人又是一个交错,钟离修在马刚错身而过之后,给余谦来了招回马枪。
余谦意识到不对急忙举刀去挡,单方才交手间他耗费了不少的气力,动作稍微有些慢。
他勉强躲过了这一枪,钟离修的枪尖擦着他的耳边过去。
这几年在西北,元和帝一直在跟其他势力博弈,手下的兵将也不大听管教,余谦手中没有多少实权。
刚开始来秦州城的时候,他还满心壮志,想为子孙后代挣出个世袭罔替的镇北侯来。
可真当他在西北待了几个月之后,他终于清楚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西北已经养出了一个定北侯,不可能再养出一个镇北侯来。
他被送到西北来,看似是升任,是看重。
但实际上,也算是被放弃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余谦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总惦记着建功立业,身手也疏忽了很多。
这三年多来,他在西北的日子过得很好。
秦州城他说了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他很快就沉迷其中,把先前那些刻苦之事早就扔到了一边。
先前匈奴陈兵的时候,他还担心过要当真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可后来朝廷派人来和谈,他就知道那一战应当是打不起来。
他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必提心吊胆。
余谦在西北疏忽了他的身手,钟离修这几年可从没间断过练武。
本来余谦也已经快五十了,不怎么跟得上钟离修。
钟离修的枪尖擦着余谦的耳朵而过时,余谦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先前小看了钟离修。
到底是定北侯府的后人,哪怕是个才及冠的小子,实力也不容小觑。
余谦的副将见势不妙,策马出列想要帮余谦一把。
可余谦那边有人在,容家军这边人也还没眼瞎。
见余谦的副将驾马出阵,容成蹊立马也迎了上去。
余谦的副将被容成蹊缠住,没法上前相助余谦。
钟离修和余谦交手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把人挑落马下。
他将人从马背上挑落之时,西北军中还有人喝彩。
钟离修直接将对方统领挑落下马,又扫了一圈其他的西北军将领。
眼神中的嘲讽丝毫不加以掩饰,如今西北军那些将领,跟他当初那些叔伯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别说能力如何,在他出手把余谦挑落马下之后,竟然他还看出了有人心生退意。
钟离修先前就了解过西北军如今的那些将领,他当时得知都是哪些人的时候,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疯了。
西北这么重要的地方,那些世家为了夺权安插自己的人进去,竟然其中还有三个将领是纯粹的文臣。
前朝的文臣还讲究一个君子六艺样样得会点,大顺重文轻武多年,那文臣可都当真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甚至有不少的文臣,连骑马都只敢慢悠悠的走。
而西北军如今的将领中,就有一位是这般架势的。
钟离修很快又将枪尖指向了另外一位将领,那人是宁双王氏的人。
宁双王氏之前之所以把整个定北侯府拖下水,就是为了让西北军为他们所用。
“降者不杀!”
钟离修大声高喊,他话音一落,身后的那些容家军就整齐地跟着高喊起来。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一声声高呼,喊到最后,甚至连西北军中都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钟离修要对阵西北军的人,舒明蓁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到了阵前。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心中无奈的同时,莫名又有些动容。
三年多了,钟离修惦记了西北三年多,同样也有人还惦记着他。
西北军那些将领听到自己身后也有人在喊的时候,一个个都分外慌张。
他们急忙回首,想看清那些跟着起哄的人究竟是谁。
甚至他们还在高声大喊,让西北军那群人闭嘴。
“闭嘴,都给老子闭嘴!”
“你们一个个的,也是要造反吗!”
“给老子闭嘴,不许再喊了!”
西北军本就是一盘散沙,有了那些振臂高呼之人,其他人有的开始慌乱,有的甚至真的开始放下手中的武器。
只有极少数人,还想着负隅顽抗,但很快就被镇压了。
“定北侯!”
“定北侯!”
“定北侯!”
不知是谁起的头,西北军中多数人都开始高呼起定北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