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下手的时候其实不少，光是来大顺，其实也下过好几次手。
她先前在末世的时候，杀丧尸都杀到麻木了，对这些事压根就生不出其他想法。
末世刚来的时候，她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下手的时候还是非常害怕。
但到了后来，为了活下去，她早就无所谓了。
末世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只有生存，没有善恶。
那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做人的底线，不像有些人在末世彻底放飞了自己的本性，瞧着压根称不上是个人。
末世待久了，她对善恶的界限其实也早已模糊。
这一次和钟离修一起伙同去敲断赵思源的腿，倒是让她找回了一点前世和同学上课一道开小差时的感觉。
无关其他，就是一种隐秘而无法言明的高兴。
钟离修极少见到舒明蓁这般心情好，但他似乎也能够理解。
他和舒明蓁都已经成亲了，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俩人之间先前也有着共同的秘密。
但就是，一直好像缺少点什么。
这一次一起对赵思源下手，他才有种自己和她之间缺的那块补齐的感觉。
虽然，他依然没有想到他们先前缺的究竟是什么。
舒明蓁也有差不多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和钟离修之间好像缺了点什么，但又一直捉摸不到。
她和他之间，有着秘密，也一起逛过庙会之类的。
他们之间，相处其实比大顺多数的夫妻都要多。
很多人在成亲之前，能匆匆见上一面都不错了，多数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
两人一起做的这件看似不大的事，倒是反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些。
赵思源是被钟离修从身后敲晕了之后被拖到一旁两人才下手的，舒明蓁担心他直接疼醒，又给他下了点药。
疼痛半点也不会少了他的，但就是别想醒过来。
药效不持久，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这初冬若是让人在外边躺上一个晚上，说不准还是能把人给冻死的。
舒明蓁可不想这么简单就便宜了赵思源，他还是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吧。
他们俩最终只废了赵思源一条腿，钟离修其实还是有些不满意的，但对于舒明蓁来说已经足够了。
若是两条腿都给废了，他余生只能躺在床上，这打击太猛，说不准他就会寻短见。
虽然舒明蓁其实觉得，想赵思源这样的人，寻短见是不大可能的事。
但她还是觉得，稍微给他留点希望比较好。
只有给他稍微留点希望，他之后才会更加绝望。
是钟离修亲自动的手，舒明蓁倒是对亲自动手没什么执念，她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够了。
钟离修下手非常有分寸，他本来就是常年习武的，对人身上的筋脉骨骼都有所了解。
他不单单敲碎了他的骨头，让其没有再复原的可能，还错了他的筋脉，让他往后时不时就会疼痛。
舒明蓁并不可怜他，反倒又给他加了点药。
那药也没什么别的作用，就是能让他往后身体大不如前，并且脾气更加易燥易怒。
赵思源的性子本就不好，有了这药在，舒兰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精彩。
就像她一直以来觉得的，有时候活着反倒才是最大的折磨。
死了并不算可怕，一了百了。
但活着的人，总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赵思源是被疼醒的，他被人丢在了山脚下，寻常很少有人经过。
他试图站起来，但腿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再度跌回原处。
他没法站起来，只能在原处不断呼救。
好在也不算是完全没人经过，有人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过来查看。
那人尝试搀扶赵思源起来，但赵思源的腿疼得实在是厉害，就算有人搀扶也爬不起来。
最后，赵思源只能给了他二十文，让他去寻牛车过来。
那人寻了牛车过来，把赵思源送回了家。
赵思源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找他麻烦，没敢往镇子上去。
他被牛车送回家，那人把他弄下牛车时，赵思源依然还是没法站立，只能又喊了人来帮忙。
赵思源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
罗氏都被吓坏了，舒兰站在旁边看着还是一脸麻木。
见舒兰还在一旁愣着，罗氏看不下去，直接呵斥她，让她赶紧去把钱大夫叫过来。
舒兰半句话都没吭声，转身就离开了赵家去寻钱大夫。
钱大夫住的地方离赵家有点远，在此期间，赵思源直接疼晕过去了一次，差点没把罗氏吓死。
大夫一来，罗氏立马就把位置让开，让钱大夫来看赵思源。
钱大夫一番查看询问，又在赵思源腿上试了两下，确定赵思源的腿已经断了。
而且，还断得非常厉害。
断腿若是还不算非常厉害，还是能够接起来的，只是或许以后不会再那般灵便了而已。
但赵思源的腿钱大夫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救了。
他的腿伤得太厉害了，几乎是寸断的，下手之人，根本就没想让赵思源有再好起来的可能。
就算是勉强治好了，也最多就是让赵思源能行走而已，成为瘸子是一定的。
钱大夫看着还在等他说话的赵思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思源如今才二十有一，原本还有不错的前程，也是个会读书的孩子。
可日后瘸了腿，科举一道上就注定走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赵思源说，因为他觉得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会给赵思源带去伤害。
赵思源看着钱大夫，罗氏见钱大夫一直不开口，急得立马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开始问。
“钱大夫，我家思源这是怎么了，您倒是快说啊！”
钱大夫一脸为难，但罗氏还是在不断追问。
最终，钱大夫心一横，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思源小子这腿……这腿断了，伤得厉害，没法再还原了。”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赵思源和罗氏的脑子里立马全都是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儿，什么叫没法还原了？”
“就是这腿接上以后，日后也只能是个瘸子，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了。”
钱大夫话说的直白，这下就算是罗氏和赵思源想装听不明白都没法子。
罗氏抓着钱大夫手臂的手无力垂下，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赵思源出门前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听到赵思源日后会变成瘸子，舒兰心中升起一阵隐秘的快意。
报应，这都是报应。
她的报应就是嫁给赵思源，而赵思源如今的报应也来了。
赵思源无法接受自己将变成一个瘸子的事实，直接木了，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大吼大叫。
他没法接受，完全无法接受。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是为了日后能够考中进士当官。
可他现在要瘸了，身有残缺者，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赵思源大吼大叫着不让人靠近，钱大夫就算是想给他接骨都做不到。
钱大夫也能体谅，最后还是舒兰把钱大夫从屋内带了出去。
他让舒兰跟着她回家，给舒兰拿了几服药，药钱暂且先记下了。
至于接骨，还得等赵思源稍微冷静点才行。
赵思源要变瘸子的消息传得很快，就是舒兰自己传出去的。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赵思源往后就是个废人，只能是个瘸子了。
等罗氏知道时，村子里的人已经都知道了赵思源的事。
罗氏不停咒骂着舒兰，舒兰完全不在乎她的咒骂。
反正，她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的一辈子已经毁了，赵思源也别想好过。
她甚至觉得，赵思源是又去青楼了，这腿就是惹着人，让人给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