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泽凝视着舒明蓁双眸，舒明蓁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
舒明诚看向舒明泽，剩下的家人也把目光都放在着兄妹三人身上。
舒明蓁分明什么都知道，还是决定去，舒明泽万分无奈。
他知道自己是没法改变三妹的主意，只能看向了舒明诚。
舒明诚只能接过他的话茬，继续往下说。
分明都已经说好了，可真当要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末了，他只能换了个话题。
“他想去投靠谁？”
舒明蓁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点心虚。
“暂且还不能说，得等之后才成。”
舒明诚感觉自己一口气在那不上不下的，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合着这是之前什么都确定好，就差告诉他们了。
舒明泽叹气，他们现在也是拿舒明蓁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决定的事，根本就没人能改变她的主意。
“可你如今对北方的事了解多少，你了解的那些东西全都是钟离修让你知道的吧？”
舒明蓁立马摇头，虽然她很多消息都是从钟离修那来的，但并不代表她自己就是两眼一抹黑。
“清茗阁和安阳城的平安镖局都是我的，平安镖局的人散出去就是为了打探消息的，北方的事我心里其实也有数。”
舒明泽和舒明诚对视一眼，看来舒明蓁准备的比他们以为的要多。
清茗阁和平安镖局的事，他们都有所耳闻。
前者暂不必说，后者是最近两个月才开始名声大噪的。
平安镖局先前不叫这个名字，之所以名声大噪，也是因为其护镖不大挑，甚至近些时候还开始护送人了。
先前外公和舅舅也都提起过平安镖局，只是都觉得平安镖局和其他镖局不大一样。
押镖的东西丢了是要赔的，所以先前外公他们都觉得平安镖局那般不挑走不长久。
可没想到，那镖局竟然是舒明蓁的。
她把人散出去是为了打探消息的，难怪对于押镖的东西不似寻常镖局那边挑拣。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个月。”
“还有别的吗，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舒明泽现在是半点不敢小看自己这个妹妹，她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看来是做了不少事。
“也不是很确定，多数我自己都不一定见过，主要开始收集些消息的。”
舒明泽闭了闭眼，还是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他觉得自己再问下去，可能会知道点自己不是很想知道的东西。
光今日知道的这些事，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朝廷有意瞒着北方的事，传过来的那些消息有限，你说说看，如今北方到底如何了？”
舒明蓁叹了口气，一提起北方现在的情况，她也是在心里直摇头。
“北边如今境况不大好，朝廷派去的军队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因为管束不严四处抢掠的原因，让不少百姓也怨声载道。”
“起义的人很多，但能凑起来称得上一句叛军的，只有三方，张成、刘胜和王广义，其中王广义出身宁双王氏旁支。”
“除开他们三人，剩下的都太零散了，混杂在其中的，还有不少趁乱打劫的匪寇，多数匪寇背后还有其他人。”
舒明泽闻言微微点头，她是真了解了一番。
他略微思索，问道：“钟离修是打算去投靠王广义？”
舒明蓁面露尴尬，果断摇头。
这三人中，若说哪一个有可能成事，确实也是王广义。
宁双王氏，毕竟是前朝就已经有了的世家大族。
这么多年兴替依然稳立不倒，足见其家族实力。
但是，宁双王氏和西北钟离一族有仇。
“不是，当初上书定北侯通敌叛国之人，就是出身宁双王氏。”
舒明泽听着舒明蓁的话，是越听越觉得她荒唐。
要去北方也就算了，若是当真去寻亲，还能理解。
可没想到竟然是去参与叛乱的，要投靠谁都不肯说。
不是去投靠这北边那三方勉强成了气候中最有可能成事的，舒明泽觉得，肯定和不会是其他两人。
最有可能的事，是钟离修打算投靠的人不在这三人之中。
舒明泽莫名想起舒明蓁方才提起的容成蹊，脑子里顿时有了猜测。
“容世子？”
舒明蓁目光挪开，但她的意思就是在承认了。
舒明泽顿时和大哥有了一样的感觉，一样的气闷。
怪不得不能说，合着人家还没开始造反呢。
他抬手点着舒明蓁，久久不曾说出一个字来。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和大哥商量得够清楚了，可没想到事情还是比他们以为的更乱。
靖安侯还没开始举起反旗，是当真不怕出什么岔子，钟离修身份有问题，若是靖安侯反手把人交出去，难逃一死。
“你们……你们糊涂啊！”
“你说清楚些，可已经回了信？”
舒明蓁摇头，钟离修只收到了信，暂且还没给回复。
但容惊羽其实也清楚，钟离修去北方是早晚的事。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钟离修不可能会放过。
“还不曾回信，只是容大公子已经写信过来，希望钟离修能早日过去。”
舒明泽脑子微微一顿，不知道这个容大公子又是哪里来的。
临安离京城不近，那些权贵家中有什么事，也传不到临安来。
舒明蓁见状，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解释。
“容大公子是容成蹊的嫡长兄，原本的靖安侯世子是他，早些年出了事才成了他，前些日子假死去了嘉临关。”
舒明泽再度语塞，他感觉今天无言以对的次数，都快赶上他前二十一年的总数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听这些秘辛。
是他太低估自己的妹妹了，这些事也一清二楚。
甚至他怀疑，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她的掺和。
只是他实在是不敢往下问了，他问了她就会认真答，可他其实有些事当真是没必要知道的。
“那容成蹊呢？”
最终，舒明泽还是没有管住自己那该死的好奇，说完他就后悔了。
“被当今陷害圈禁在京城的靖安侯府了。”
舒明泽倒吸一口凉气，但凡是能稍微退回去一点，他都不会问出来。
舒明蓁说的每一个他都明白，连在一起他就有种迷茫感。
当今陷害自己的臣子，听着都觉得荒谬。
舒明泽已经顾不上维持自己的神情，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舒明蓁都不用花多少心思，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元和帝的做法，是让正常人都觉得荒谬的地步。
虽然兔死狗烹是极难避免的，但元和帝的做法委实是难看了些。
周婉待在堂屋里，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今日下午那些话，已经让她到现在都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如今这些话，更是让她不敢往下听。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些话是她能听的吗！
周婉之所以难受，是因为她也是读书的，这些事她勉强能够听懂一些。
但郑小云和孙林玉全都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并不能感觉到其中厉害。
先前周婉以为这一辈子最大的起伏，就是舒明泽的科举仕途，但没想到这些都不过是寻常事而已。
她嫁来之后，也一直觉得三妹不是个简单人。
眼下看来，她之前还是低估了三妹的。
三妹何止不是个简单人，寻常人还有她这般大的胆子和能耐。
其实舒明蓁是故意的，她能猜到大哥二哥原本准备说什么，可她还是希望他们再仔细想想。
有些话原本不用说的那么细致，可她就是故意把那些事说得危险荒唐些。
虽然那些危险又荒唐的事，本身也是事实。
舒明泽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蓁蓁，我只问这最后一句，靖安侯一定会反吗？”
舒明蓁知道，自己的那些小算盘落空了。
“一定会，靖安侯已经在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好，我们还是照着下午说好的，一道北上吧，蓁蓁，我累了。”
舒明泽说完，直接起身回了房，周婉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