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看着她,语气很清淡,“你想我说什么?”
蒋瑛道,“你是介意了吗?我发誓,我没和他拜堂的。在那之前,我就已经逃出沈府了。”
李洵不禁莞尔。
这个笑把蒋瑛给笑懵了。
“你以为我介意这个?”
“不介意吗?”
李洵道,“别说你们没有礼成,便是他真的娶了你,有朝一日叫我知道。他怎么抢你,我再怎么把你抢回来。他以为木已成舟,我就会放手?他想得太美了。”
“……那要是我和他已经那啥了,你也觉得无所谓?你们男人不是最在意这些吗?”
“这不过是世人为了约束女人,给他们上的枷锁。这样一来,男人什么都不用做,女人自会保全自己的贞洁,男人多省事?可你知道,我虽也在意,但只是想一个人将你霸占。既然喜欢你,怎么能同别的男人分享你。不过如果是你与沈墨那样的情形,我只会痛恨沈墨,却绝不会对你有半点嫌弃。”
“我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高兴还来不及,竟还要得意忘形的怪罪你?那我就是失心疯了。”
听着李洵的款款深情,蒋瑛再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又吻了过去。
蒋瑛挑起的火,却由不得她说熄就媳了。
李洵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
他目光幽幽,指腹从她的脸颊一路滑到了她的脖颈,慢慢就到了她的腰间。
对他的欲念汹涌又渴望。
可李洵停下来了。
“你还要回去是不是?别叫人发现了端倪。”
女郎事后总有些不同的,若有经验的,能看出来,尤其是慕言姑姑那类人。
蒋瑛也知道此时不合适,捉了他的手,故意逗他,“殿下能忍住?”
李洵无奈道,“你别点火。”
现在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
不过看着她又是男儿装扮,便不由心疼起来。
蒋瑛吃吃一笑,随即坐起来,靠在李洵肩头,道,“我一会儿就回去,出来久了,怕有人寻我。我知你今日会等我,我不来,你一定睡不着觉。”
李洵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
“我有个事问你。长盛是不是你的人?”
“那人叫长盛?”
“你竟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其实也证明了长盛还是李洵的人。
“我当时就猜到了,只不敢笃定。他行为古怪得很,总帮着我。但我想,我都离了雪阳宫了,你不至于还惦念着我。”
“如今已经不叫他做事了。他也不知道是我叫他做的事。当然也没料到你会再回来。”
“我没事,我可以应付。倒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得问问你。沈大人他,把那个人的身份告诉你了吧?”
“你是说是沈墨告诉我的?”
“不是他吗?”
李洵摇头,“他借了王忠的名义。他这是故意的,免得叫我知道什么,再发现了你,他的春秋大梦就要早点醒了。”
蒋瑛撇撇嘴,“你别对人家那么多敌意。他其实人不错。”
李洵脸瞬间绷住,“呵。”
“他身材也挺好的,样貌也好,你看,还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你如何知道他身材好的?”
“他,他经常就那样赤着上身洗澡了。”
醋坛子显然已经翻了,蒋瑛可不敢把那日差点被沈墨强要了的事情告诉他。
“看的仔细?好看吗?”
“不好看。我喜欢你这样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手感嘎嘎好。还有,殿下自信点,你这样帽,放在整个穆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又不瞎,当然更喜欢你这样的。”
李洵终于绷不住了,脸色柔和下来。
看着李洵已经被哄好,蒋瑛不由担心,“只是如今我迫不得已进了宫,以后我们要如何?总不能再假死一回。”
李洵宽慰,“只要你人没事,总有办法,我们慢慢想就是了。若实在不行,待我能离宫前往邓州,我想太后要了你。于太后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公公,我说些好听的话,她或许就会放人。”
若能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蒋瑛想,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她随即又问,“到底是谁?你别瞒我。”
“阿瑛!”
“嗯?”
“你告诉我,你回到宫中,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目的,你想与我共患难,你想帮我?”
她的心思就这么被李洵看透了。
有时候蒋瑛真的佩服李洵,他怎么就轻易就把自己看穿了。
先前蒋瑛就猜测过对付李洵的人绝对不简单。
后来沈墨又以此来威胁蒋瑛,就更能证明这一点。
既是有人要杀李洵,上次不成,一定还会行动。那个人竟然能用屏儿这样亲近之人动手,可见十分有手段。
蒋瑛不愿李洵一人面对。
她道,“你告诉我是谁?我在永寿宫太后身边,说不定能帮上你一些。殿下,你可信任之人不多,我想帮你。是谁?五皇子吗?”
蒋瑛首先想到的就是五皇子李季。
毕竟他行事乖张,几次三番都对十皇子动手,可见从不顾念手足之情。
或许是李洵如今有些风头,李季才对他动手。
天家能有什么兄弟呢?到时候夺嫡,都是绊脚石拦路虎。
“不是五哥。”
“那是谁?”
李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
告诉她不为别的,也是为了蒋瑛自己能有所防范。
那个人能威胁屏儿,或许有朝一日也会利用蒋瑛。
“是太子……”
“怎么会?”
“沈墨给我的信中,只有四个字,小心太子。”便是到了此刻,李洵仍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前几日,李越还在他跟前哭泣,是个柔弱无助的人。怎会是狠心杀弟的人呢?
可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又何尝是这一件。
皇家的肮脏没有尽头,更不在他的预期之内。
蒋瑛拧眉,“沈大人这等事不会轻易下结论,除非是查到了。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他明明对你那么和善。而且他已经是储君了。”
“这位置,他或许坐的并不安稳。”
李越的确坐的并不安稳。
尤其是他成了跛子以后。
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储君的位置岌岌可危。
穆国史上没有这样的皇帝。
便是个普通人家的儿子成了这样,也会被人笑话。民间更是有这种的人直接失了家族的继承权。
李越不敢对外人说,但他其实寝食难安。
对李洵,他其实从没动过杀心。
可是他有自己的幕僚,有自己的门客。
储君培植一些自己的人,只要无伤大雅,不作出什么大动静来,那是皇帝默许的。因为储君继位,肯定得有自己扶植起来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李越当然也有。
李洵主动找上他,达成了协议。
去北齐迎娶静雅公主,回来之后,他去邓州。
这件事是李越乐见其成的。
所以这件事他和李洵达成了协议。
只是李越将这件事与自己的幕僚说的时候,幕僚有了不同的意见。
“九皇子此人,日后或许会成为殿下的后患。”
李越皱眉,道,“九弟身子不好,也无心争褚。这么多年,他只是明哲保身,这一点我是看在眼里的。”
幕僚道,“小人不才,倒是听说过皇上有一句戏言,说他那么多儿子当中,九皇子最像他。”
李越点头,“这话宫里人都知道,不过是父皇的一句戏言。”
“是戏言还是发自真心,只有皇上心里清楚。敢问太子殿下,皇上可曾这样说过你,或者其他皇子?”
李越摇头。
李定为父,其实十分严厉的。
他对儿子们从来要求高,十分吝于赞赏。也因此,谁要是得了一句他的夸奖,能高兴好几日。也因此,他们都猜不透父皇的心思。
“这不就是了。身在天家,真正能有几个不争不抢的?皇上当年的夺嫡之争,多少人都参与其中了?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和皇位过不去?”
李越犹豫,“九弟,应当不会吧?”
幕僚道,“殿下这份不确定可不行,除非殿下笃定九皇子不会。”
李越不敢笃定。
虽说都是兄弟,可到底暗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谁也不敢说。
幕僚又道,“九皇子此行去北齐,迎娶静雅公主,这样一来,便有了北齐皇室的支持。这是其一。其二,九皇子的母族贤妃便是来自邓州。邓州还有多少徐家人,尚且说不清楚。那里盘根错节,徐家势力定然是有的。九皇子到了邓州,便是如鱼得水,蛟龙入海。依小人看,九皇子这两步棋走的才是十分妙哉。”
“殿下还要帮衬他,叫其他人没法反对。日后九皇子在邓州做大,对殿下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反而成了诸位皇子之中,最有威胁之人。五皇子再有威胁,可他手上没有兵啊。徐家军当年未归顺朝廷之前,那可是赫赫有名所向披靡的。”
一番话把太子给说服了。
他突然发现原来李洵心急如此深沉吗?
他问,“那要如何是好?他去北齐我已经没法阻拦,便是我不帮他,他或许找了父皇,父皇也会恩准他去邓州的。”
幕僚面露凶光,道,“此去北齐,路途遥远,路上死个个把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离着京都城遥远,那些人必定想着先明哲保身,所以一个皇子的死,能草率了结就赶紧了结,不会有人去细查的。”
李越惊愣不已,“你要我杀了九弟?”
“殿下,此时心慈手软,日后就是兵戎相见。殿下切勿妇人之仁。”
“可是,他是九皇子啊。”
“殿下放心,小人已有对策。小人听闻他有个贴身的侍女,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或为我们可用。”
李越没再拒绝。
谁对他的皇位有威胁,他只能除掉谁。
五皇子在京都城,不好动手。可一个去北齐的九皇子,就方便多了。
只是李越没想到李洵回来了。
没有娶静雅公主。
还第一时间想办法去见了他,听着他哭诉。再后来竟然求了皇帝把他放出来了。
李越出了东宫,见到了幕僚。
幕僚悔恨,“那宫女实在无用,那剧毒都没叫九皇子死成,一旦回来,更不好动手了。”
李越道,“幸亏九弟没死。你不知道,他对我极好,所有人都巴不得绕开我,可他却来看我。他对我是真的有感情,我却差点杀了自己的弟弟,实在是不应该。”
幕僚道,“这才是九皇子的可怕之处。旁人不敢求情,也求不动。可九皇子却能求动皇上,可见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如今他立功归来,风头无两,皇上必会重用。小人听说皇上有意带他一道去江南?”
“是。不过他拒了。他身子本就不好。这次回来,看着瘦了许多。”
“知道收敛锋芒,在关键时刻一击必胜。殿下,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啊。”
“可是他帮了我啊。父皇许我他不在京都城的时候,我来监国。”
“殿下不要因为这些蝇头小利而心慈手软,这是九皇子的手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前往邓州,韬光养晦。殿下不考虑将来,小人既跟了殿下,却不得不考虑。”
幕僚撩了衣摆,郑重的跪下,“殿下,恕小人直言,殿下这身体已经失了先机,落了话柄。但咱们占着一个名正言顺,只要皇上不废你。所以要趁那些人尚未成势之前,将人除掉。确保殿下以后顺利登上大宝。”
李洵闭了闭眼。
一个帝位就可以抛却所有了。
心不狠,便做不成大事。
他道,“我要如何做?他在宫中,不好下手。”
“九殿下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去邓州吗?那就如他所愿。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在邓州,我们都有机会下手。”
“邓州?”
幕僚道,“如今贵妃娘娘不是疯魔软禁宫中么?裴正此人居功自傲,皇上恐怕早想动他。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我们可以联合他达成所愿。小人不才,可以替太子殿下当一回说客。”
“你快些起来说话。你为了我鞠躬尽瘁,他日我登上帝王,一定叫你封侯拜相。”
“小人得君赏识,感激不尽,定会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