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洵碰过面了,很多事情都说清楚了。尤其是李洵给她吃了定心丸,让蒋瑛觉得就算是现在回到了宫中,也不是无路可走。
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可以谋划。
因为知道有奔头,心里都是充满的。
而且心爱之人离着自己那么近,什么都可以共同面对。
蒋瑛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只是静下来,又不免想到李洵的话。
真的是太子要杀李洵吗?
若真是这样,李越身为储君,恐怕日后还有更多机会对李洵动手。更要命的是,李洵现在是希望李越帮他提去邓州一事。会不会李越会趁机有什么计划?
不免有担心起李洵来。
不过她同李洵分开前,李洵宽慰她道,“叫你知道,就是不想让你胡思乱想。太子是太子,他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我来处理。”
李洵的能力蒋瑛是知道的,她看着他,点点头,“我别无所求,希望你能平安。”
“相信我。”
蒋瑛当然相信他。
他摸着她的脸,轻声道,“我们自有一个美好的以后,耐心等待一阵。”
蒋瑛抬眼看他,皎皎君子,如日如月。
若能,便只想与他长相厮守,片刻不离。
只是到了宫中,人多眼杂,倒不能像在去北齐的途中,能随时共处一辆马车。
她与李洵的关系在宫中是不被接受的,所以一切还需要小心。
便是要万般思念,也得忍住。
这日在永寿宫,蒋瑛正绘声绘色的给太后读着话本子。
把太后逗得十分高兴。
正在此时,蒋思思来了。
蒋瑛不在的这阵子,蒋思思倒是十分得皇上的欢心。
且她表现的十分乖巧,皇后和太后这里都不得罪。也不招人嫌,都是挑了日子过来。
每次来都不空手。
蒋瑛看她面色红润,体态婀娜,可见在宫里过得不差。她或许已经慢慢摸透了这公里的额生存之道。
“给太后请安了。”
“快坐下吧。哀家嘴巴正觉得没味呢,你倒是来了。”
蒋思思笑道,“臣妾可是算着日子来的。可见是算准了。”
一边的侍女将食盒提过来,蒋思思亲自将里面的盘子端出来。
“这里还有臣妾亲自酿的一壶桂花酿,不醉人的,太后若不嫌弃,尝一尝。”
“你的手是真巧啊。”
蒋思思道,“都是现学的。以前调皮贪玩,母亲让学,总觉得用不上。如今再学,倒是有些费劲了。这脑子啊,比不过从前了。”
太后笑起来,“你这年纪,竟也觉得自己老了?那哀家算什么啊?”
蒋思思忙道,“哎呀,是臣妾说错话了。主要是太后看着年轻,臣妾总有错觉,便想不起来了。太后莫怪。”
太后乐不可支,“以前倒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蒋思思道,“这都是有感而发,肺腑之言。”
蒋思思把太后逗得十分高兴。
太后问,“过阵子,皇上要下江南,你可有作陪?”
蒋思思道,“这个臣妾不知。要看皇上的意思,臣妾也不好说什么。”
太后道,“既是下江南,也算是长途跋涉,路上自然要带几个贴心体己的。哀家看你就很好,温婉可人,和皇上能说到一起去。”
蒋思思忙福了身子,“臣妾谢太后。”
有些话不必挑明,太后说了这个话,自然是要帮她了。如此一来,蒋思思今日此行,目的算是达成了。
她的位份大半年都没有升,自然是着急。
要升位份自然要有恩宠。
皇帝都不在身边,能有什么恩宠?所以蒋思思是要跟着的。
此行或许数月,皇帝必不会带太多后宫之人,蒋思思若能跟着,荣宠不会少,若是能趁机怀上龙嗣,以后的荣光不可想象。
聊了一会儿,太后有些倦意,便要回屋躺一会儿。
蒋思思起身送了,便也要走。
她瞧了一眼蒋瑛,道,“蒋公公大难不死,送我一段可好?我同你说几句话。”
出了永寿宫,蒋思思才同她说话,“原先听到你溺亡的消息,我还不信。没过多少日,便听说你回来了。我今日过来,也是为了瞧瞧你。阿瑛,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蒋瑛道,“就是不小心落了水,又获救了。”
蒋瑛自不会对蒋思思说实情。
她的野心太大,并不是蒋瑛可以信任之人。
但他们俩目前没有共同的利益,也没有到是敌人的地步。
蒋思思压低了声音问,“之前华羽宫出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蒋瑛淡然一笑,道,“那个时候奴才正在去往北齐的路上,奴才哪有哪个本事?奴才回宫之后,也听说华羽宫出了事,也觉得诧异。”
蒋思思凝视她一瞬,随即笑了笑道,“是吧?你回来就好。我是真心为你高兴的。”
“谢娘娘。”
蒋思思又走近一步,道,“阿瑛,你我姐妹日后同心。我若能以后坐上妃位,也是蒋家的荣光。他日我若荣归故里,一定带上你。”
如今陆湘因为皇后的助力已经坐上了淑妃的位置。但贵妃的位置还空着。蒋思思当然会想。她已经过够了低人一等的日子。
若能,便是皇后那个位置也能搏一搏。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没有裴兰那么笨,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只会把自己撑死。
蒋瑛垂首,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恭敬道,“那奴才预祝娘娘早日得偿所愿。”
“皇上那里我自己会努力,太后这里,你若是能,便多替我说些好话。你若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谢娘娘。”
——
沈墨的婚假还没到,便进了宫。
李定见到他,直接赶人,“宫里没你一个也不是没法活了。你新婚燕尔,少在朕跟前转悠。”
沈墨直接被赶出宫了。
只是他没有立刻回府,找了一个兄弟在外面吃了饭菜,到了晚上才回去。
回去之后,也不见他去上房睡,就在厢房睡下了。
那厢房便是先前蒋瑛住过的屋子。
他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帐顶,说不出的酸涩。
手紧紧攥紧,却又无力松开。
他能做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叫蒋瑛去死。
带着叹息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不远处摆着的花盆还有秋千都有些碍事。
他停下来,侍女递上了帕子给他擦汗。
“那是谁摆的?”
“是夫人。她觉得院子里太冷清了,一点生机都没有。大人,是不是又想让我们挪走啊?”侍女问的很小心,实在是不想。
前院后院有了花花草草,好看多了。
再不是一些单一的死气沉沉的色调。
沈墨顿了顿道,“放着吧。”
说完,便要回屋,换身衣裳。
侍女早上过来,就知道沈墨是睡在了厢房。
哪有新婚夫妻分房睡的?
可张妈妈不叫她过问,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还是替李蔓不值。这两日处下来,竟觉得李蔓一点骄纵脾气都没有。还私自做主,将他们月钱加了。沈墨俸禄或许不多,她说就从自己的嫁妆里面出。
谁不爱钱呢。
张妈妈和柿子都高兴极了。
拿人手短,柿子打算替李蔓说句话。
“大人,今日夫人要回门呢,您不跟着一道吗?”
“什么回门?”
“哎呀,女郎嫁了人,第三日都是要回门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都是姑爷和小姐一同回去的。夫人竟没和你提起吗?”
沈墨昨晚回来,见到了李蔓房里还亮了烛火。
他举步离开的时候,看到李蔓走了出来。
两个人没说话,眼神也只是一瞬便错开了。
李蔓是眼睁睁看着她到了别处睡下的。
沈墨顿了顿,道,“你下去吧。”
柿子撇撇嘴,只好下去了。
沈墨换了衣裳,走到门口,恰好看到李蔓正吩咐身边的侍女,看似要出门。
“姑爷……”侍女眼睛尖,先看到了沈墨。
沈墨也避不开了。
犹豫片刻,举步走了过去。
看着李蔓,没有了成亲那晚的冷漠,多了一丝尴尬。
李蔓倒是坦然,道,“柿子同你说过了,我今日要回王府。”
丝毫不提要他一起陪同的事情。
沈墨点头。
李蔓道,“我父王这个人拿我捧在手心的。他或许日后会找你,他若骂你几句你别放在心上。这些都是我的主意,你其实也挺憋屈的。只是请你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别与他起争执。他撒了火,我会劝的。”
沈墨默然。
李蔓又道,“还有皇上那里……是我去说还是你自己说?总不能这样一直瞒着。”
“你怎么想?”
李蔓闪过一丝失落,道,“我和我父王进宫去说吧。就说是贪玩调皮,故意弄点不一样的。你也是拿我没办法。皇上宠我的,又有父王在,相信他不会怪罪。只要你,你默许就行了。”
沈墨道,“可以。”
李蔓抿了抿唇,道,“家里的人很少,我是想多买几个侍女的。这个侍女是自小跟着我的。但毕竟还是少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去买几个。我不会管中馈,还是交给张妈妈吧。还有,我擅自做主家里添了些东西,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我就拿走。”
“没事,留着吧。”沈墨顿了顿,道,“我不常在家,这些小事你和张妈妈商量就行。”
“哦。那我走了。”
“嗯。”
李蔓带着侍女离开。
她每走一步,都带着一些期待。
期待沈墨会叫住她,会喊上她,说我陪你去。
可直到她离开了院子,也没听到沈墨说什么。
心中叹息一声。
她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在成亲那晚,沈墨已经把话说绝了。
上了马车,侍女不免埋怨几句。
侍女跟着李蔓很多年了,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此时看着李蔓这般委屈,自然打抱不平。
李蔓吸了一下鼻子道,“一会儿到了王府,可得高高兴兴的。父王问起来,就是沈墨有公务在身。记住了没有?”
侍女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回到了王府,杜若晴也在。
她也是早上才知道李蔓已经嫁人的消息。
昨儿个李蔓找人回去打过招呼了,今日要回去。睿王爷便早上去把这消息告诉了杜若晴。
杜若晴正在逗孩子玩呢,突然就听到了这消息。
她惊讶的问,“她嫁了谁?”
来报信的人说,“还能是谁?咱们郡主得偿所愿了,嫁的是沈大人。”
杜若晴面上却没半点高兴。
甚至是嫉妒。
她如今过得这般凄苦,凭什么她就能得偿所愿,嫁了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
李蔓可是堂堂的郡主。
怎么这成亲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
事出有因必有妖。
杜若晴便打扮了一番,回王府去了。
她有预感,这事情另有隐情。
睿王爷见李蔓一个人回来的便老大不高兴,“回门的日子,忙什么公务?皇上批了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蔓儿,他是不是不拿你当回事?我找他去。这个混蛋玩意儿。”
睿王爷撸了袖子便要走,被李蔓拦了。
她瞥了一眼杜若晴,道,“父王你怎么不信我?我刚成亲,如今还是大喜的日子,父王非要和自己的姑爷闹得难堪吗?他对我很好。若非走不开,他是一定会来的。父王若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
睿王爷拂了袖子,叹息一声。
“义父别不高兴了。沈大人可是简在帝心的人,忙一些也是理解的。蔓儿如今得偿所愿,本就是一件大喜事。”
睿王爷面色没有好看。
今日沈墨不来,他是不会高兴的。什么狗屁忙,他一点也不信。只是碍于还有杜若晴在,李蔓也不是一点脸面不要的,实在是不好再闹。
又心疼李蔓,便道,“我叮嘱厨房一声,多准备你爱吃的菜。你同晴儿说说话。”
叮嘱厨房哪里用得上他,只是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罢了。
见睿王爷一走,杜若晴便对李蔓道,“恭喜你了。只是我得怪你两句,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也不通知我。我听说成亲都没叫别人知道?你也不觉得委屈?沈大人,是不是很不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