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乌泱泱的直接冲进了屋子。
有人惊愣在当场,有人急匆匆直接上前去查看。
李洵赤着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裤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楚冉上前查看了自己的妹妹,早就没了气。
他怒发冲冠,一把掐住李洵的脖子,青筋凸起,“你,竟敢杀了我妹妹。我现在就要你偿命。”
“人不是我杀的。”李洵艰难的说出口。
即便被他掐的十分难受,李洵依旧面不改色。
“你敢说不是你?分明是你强占我妹妹之后,还要杀人灭口。老子没瞎,能看得出来。”楚冉怒吼,口水喷了李洵一脸。
与此同时,他的眼眶也红了。看得出来,是真生气,也是真伤心。
一手掐着李洵的脖子,一手从腰间抽出了弯刀,便要直接刺向李洵的胸口。
他刺了楚静雅多少下,他都要双倍奉还。
一刀就要刺向他的腹部时,睿王爷匆匆赶来,喊了住手。
睿王爷气喘吁吁,好在是赶过来了,好在是来的及。
楚冉红着眼扭头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我皇兄来了,这个人今天也得死。”
“他可是我们穆国的九皇子,你这要是刺下去,就不怕两国争端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
睿王爷一边紧张的看着他手里的弯刀,一边还得保持冷静,继续劝说,“你就没想过,先是刺杀你们的皇帝,再到你们兄弟二人最疼爱的妹妹,都是在针对我们九皇子。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要挑起两国矛盾吗?我请王爷三思。这件事,很有蹊跷,能否先冷静下来,好好分析再说。”
楚冉稍稍冷静了一些。
一个侍女却哭着跑进来,跪在地上,道,“王爷,要替殿下报仇啊!这个人,要对殿下用强,殿下不从,他就将殿下杀了。殿下死的冤枉啊。”
楚冉脑子突然一热。
睿王爷好在反应快,指着那侍女道,“你还在故意拱火是不是?真要是用强,你们这些人去哪里了?这个人很有嫌疑,王爷,先将她抓了。”
侍女被吓得抱住了楚冉的腿,“王爷,奴婢可是侍奉殿下多年的人。你不能信一个外人,而不信奴婢。那是穆国的皇子,又是殿下请来的客人,奴婢如何敢动他?”
“王爷,这可不是小事。不如先冷静下,先听听我们殿下说什么。你真要杀人,也不急这一时。还有公主殿下,如今这般,实在是不好。要不你们先处理一下呢?顺道,你也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这些事情,咱们不好插手。公主玉体,只能请王爷代劳了。”
楚冉往前看了一眼楚静雅,可怜的妹妹还那样衣衫不整的躺在血泊之中。
他抿了抿唇,闭了闭眼,终于下了决心。
“将人带到院子里,看好。留两个女的,陪我一起处理一下静雅的……尸体。”
“王爷……”侍女还要说什么,被楚冉给止了,“本王有分寸。”
侍女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群人都退了出去。
睿王爷稍稍喘了一口气,赶紧拿了李洵的衣服给他披上。
那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多问,只问了句简单的,“没事吧?”
李洵此刻面色苍白,被掐的险些断气。
他仍旧摇摇头,“我没事,谢皇叔。”
“别谢我,这事情还没完呢。你赶紧想想对策,我能想到的都已经一股脑说完了。”
李洵不由道,“皇叔想到的已经够多。”
睿王爷摸肚子,“不能更多了。愁人,吓死个人。”
“皇叔莫急,我们还有时间。”
“哪来的时间?这王爷要杀人了。”
“别说话!”身后看着的楚冉的人怕他们串通说什么话,厉声制止了他们。
睿王爷撇嘴,到底没再多说。
人家的地头,不听也没办法。
楚冉在屋内,看着两个侍女收敛楚静雅的尸首,他痛心的终于落了泪。
还是花季的年纪,怎么就被人害死了。而且死状还那么惨。楚冉越想越难过。
两个侍女哭的他心烦。
但他们都是贴身伺候楚静雅的。把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
只知道后来楚静雅和李洵进了屋子,后面他们不方便跟着,只能在外守着。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他们这才去问。
结果就发现了楚静雅已经遇害。他们不敢声张赶紧派人去找的楚冉。
楚冉虽然怒气已经有些冲昏了头,但还有一丝理智。
他问出了这里面的端倪,“从你们报信到现在,这个九皇子就拿着匕首坐在那里等着?”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答不出来。
“这些事情你们都亲眼见到没有?”
两个侍女跪下来,道,“巧芝姐姐说的。那个时候九皇子被殿下请到了这里,殿下不叫太多人跟前伺候,都是巧芝姐姐在。后来他们到了屋子里,也是巧芝姐姐在门口看着。再到后来殿下遇害,也是她叫奴婢们在门口守着,说千万不能打草惊蛇。王爷来之后,奴婢们也是才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巧芝人呢?”
楚冉大喊一声。
站在门口守着的属下立刻去找人。
哪还有什么巧芝?
方才巧芝拱火不成,趁着众人都退出去的时候,自己先走了。
她本就是楚静雅的人,楚冉的人对她不设防。
谁知道人就这么逃了。
楚冉气的磨牙。
他走到了院子里,看到李洵还是气。
李洵现在已经缓过来气,道,“这地方是殿下请我过来。殿下的人说我对她用强,简直无稽之谈。若有年长的嬷嬷在,大可查一查殿下是否被用强。”
楚静雅是个什么人,楚冉心里明镜似的。
只有她强要别人的时候,这个李洵文质彬彬,又孱弱的样子,哪里能强要楚静雅。
只是自己妹妹死了,他心里窝火,根本听不进去李洵的话,现在只想泄愤。
他指着李洵道,“我妹妹不管怎么死的,和你都脱不了干洗。我杀了你,你一个皇子,给我妹妹一个公主陪葬,很合理!”
谁知道楚冉完全不按常理做事。
睿王爷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侧目去看李洵,他怎么还面不改色的?死到临头了啊。
楚冉拿着弯刀一步步朝他走近时,突然院子里又来了人。
“王爷慎行!”来的是个老内侍。
他头发都花白了,步履还算轻快。
他走到了楚冉跟前,弯了腰,“皇上派老奴过来请王爷进宫。”
“等本王处理了他再进宫和皇兄请罪。”
老内侍很坚持,“皇上请王爷现在就进宫。王爷如今是王爷了,不是那个不用管事的小皇子。只是不知,还能不能听进去老奴的话。”
楚冉看了看老内侍。
北齐皇帝就是怕旁人去了镇不住楚冉,所以专门派了最老的内侍官过去。
这内侍官先前是侍奉在先帝跟前的,两兄弟对他再熟悉不过。因是个老者,对他的话也听得进去。
在老内侍催促了一番之后,楚冉没办法,只能先进宫。
“这些人先动送回宅子,等候皇上发落。”老内侍带来了北齐皇帝的口谕。
李洵躲过了一死,睿王爷才后知后觉,“你说的时间够,是知道北齐的皇上会过来?”
李洵道,“王爷尚且重情,杀之而后快。可皇帝到底是皇帝,他可不能做那种不计后果的事情。所以我还是谢皇叔为我争得了一丝生机。”
睿王爷不大好意思,“这不是我该做的吗?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李洵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审讯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睿王爷道,“别提了。咱们回去再细说吧。路上人杂。”
李洵看了一眼睿王爷,点点头。
等回到了宅子,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了。
便是要去趟茅厕也得打个招呼被人盯着。
现在人家公主死了,也可以理解。
睿王爷道,“有件事路上忘记提了,蒋公公回来了。他……”
“她在何处?”
“他那院子里呢。就是受了点……哎,你怎么走了?不是先去看看死的那个太监吗?”睿王爷话说完,已经只能踮起脚去看李洵的背影了。
走的也忒快了。
睿王爷也只能跟上。
李洵直接推开了蒋瑛屋子的房门。
江太医给她看过了,都伤在手上,已经上了药,又喝了药。
手虽然疼,蒋瑛却没休息。
楚静雅的事情,她听小林子说了,担心的根本没法休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门被推开,蒋瑛抬眼看去。李洵步履匆匆的过来,一眼就和蒋瑛对上。
两个人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多得是劫后余生的相逢。
李洵想的是,她好在是出来了,不必再受苦。
蒋瑛想的是,他幸好出来了,那事情便有转机。
李洵恨不得上前拥住他。
但他听到身后睿王爷匆匆跟上来的步伐。
只能眼神宽慰,说他没事,别的不能多说。
蒋瑛朝他点了点头。
心意相通,不必多说,一个眼神便足够。
睿王爷跟上来,道,“蒋公公没事,你也不听我把话说完。”
李洵嗯了一声,便进屋,道,“我们在这里把事情分析一下。”
睿王爷讶然,“这里吗?”
蒋瑛这身份是够不着听这些的。
李洵道,“蒋瑛有些事情比我们还清楚。那两个人的名字便是她提出来的。”
睿王爷听了有理,便点头。
蒋瑛要起身,被李洵止了,“你躺着便好,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蒋瑛便继续躺着,直接问,“敢问王爷,审讯的怎么样了?”
睿王爷叹气,“别提了。审讯的好好的,那个王爷一来,基本也知道是谁了。结果那家伙竟敢行刺王爷,结果没成功,自己服毒自杀了。这条线索彻底断了,这王爷还说是我们拉个人出来顶包的,你们说气人不?”
“那人是谁?”
“那人是谁?”
李洵和蒋瑛竟是同时开口。
睿王爷看了看李洵,又看了看蒋瑛。
李洵道,“既知道是谁,或许能从他的日常知道些蛛丝马迹。”
睿王爷道,“叫什么牛阿三。”
李洵去看蒋瑛,“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蒋瑛道,“先将他的东西查一查,他的尸首也不要放过。这个奴才得好好想一想,奴才与他接触不算多。”
睿王爷道,“不过他临死前和王爷说了句什么话,太小声了,我没听见。”
李洵分析,“他服毒自尽这件事才是最紧要的。他被皇叔你严刑拷打这么久,一个字都没说。偏偏在楚冉来了之后,就漏了马脚。然后就是狗急跳墙,刺杀楚冉。最后不成,直接是服毒自杀。从利用六王妃的木匣子来行刺北齐皇帝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这背后有人给他安排了精密的计划。尤其是服毒自杀这一条。是个人都怕死。他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如同死士一般。”
“我可以把公主之死和这件事归为一类。那个侍女的话其实经不起任何推敲。”
睿王爷搭腔,“就是,还说什么你强要他们公主不成,泄愤杀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咱们穆国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偏要她那样的。又矮又黑也不好看。”
李洵注意到蒋瑛的目光,轻咳一声,“皇叔,跑题了。”
……睿王爷道,“你继续说。”
“我被人在毛巾中下了迷药,他们的计划就是杀死静雅公主嫁祸给我。甚至是算好了时间,把楚冉叫过去。叫他们推开门,就能人赃并获。”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也是我们几人身陷囹圄,再遇到楚冉这般冲动之人,我万一有个好歹,必将引起两国战事。静雅公主被杀,要的不是事情多完整,而是算计的是楚冉的爱妹之心和冲动。若非皇叔阻拦,我恐怕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他们估计是见行刺北齐皇帝不成,便又用了后面的两步计划。看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两国战争,必将动摇北齐皇帝的根基,这件事最后获益的是谁,谁就最有嫌疑。但愿北齐的皇帝也能想通这一点,不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