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离京都的确很远,但也不至于送个信要三年都送不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或者猫腻!
要么是当地的官员为了政绩和税收一直隐瞒不报;要么就是奏折已经送到了京都,但因为某些原因被人扣下了,导致朝廷没有及时派发赈灾款项和粮食!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解差能够管得了的事情。
杜光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里呢?”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回答道:“听说南方富庶之地,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我们打算前往那边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一条活路。”
想到之前这些解差还吓退了另一批难民,间接帮助了自己,他不禁心生感激,提醒杜光道:“越往北走就越是荒凉,说不定还会遇到很多像我们这样的逃难之人。路上差爷你们一定要多带些水,注意安全!”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遭遇了太多太多想要抢夺他们物资的盗匪和难民了,所以他才会提醒杜光一番。
毕竟流犯队伍人数众多,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人给盯上。
然而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后,一群解差却忍不住哄笑起来,丝毫没有把中年男子的提醒放在心上:“哈哈,我们可是官差,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我们?那不是在找死吗?”
中年男子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向杜光等人告了辞后,就带着自己的队伍继续前行了。
而流放队伍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也确实遇到了不少逃难的难民。
看到队伍中间那几辆满载物资的板车,难民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贪婪,但当他们看到那些身材魁梧、腰挎刀剑的解差时,心中的贪婪又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苗,瞬间消散无踪。
就在这时,一位妇人怀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急匆匆地跑到队伍跟前,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她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差爷,求您行行好,给我们母子俩一点吃的吧。我们是从苍州逃难过来的,我的包袱都被别的难民抢走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孩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母子俩恐怕就活不成了。”
杜光瞥了一眼那些站在不远处、频频朝这边张望的难民,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冷冷地对妇人说:“我们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分给你?赶紧走开,别挡着我们的路,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妇人被吓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但想到怀中那个饿得哇哇大哭的孩子,她鼓起勇气继续哀求:“差爷,求求您发发慈悲吧。孩子还这么小,经不起饿啊。您就给一点吃的吧,来世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然而杜光仍然无动于衷。他冷哼一声,抽出佩刀指着妇人,厉声喝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让开!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伤了你,你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妇人被吓得全身僵直动弹不得,而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和绝望,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那“哇哇哇”的哭声在树林中回荡着,让人听了格外揪心。
妇人心疼地轻哄着孩子,但孩子似乎饿极了根本哄不住。
看着那小小的生命在饥饿中挣扎,众解差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几个年轻解差忍不住开口相劝。
“头儿,要不就给他们母子俩一点吃的吧?孩子还这么小,再饿下去会出人命的!”
“是啊头儿,反正咱们也不差这一点口粮,给他们也没什么,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然而杜光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劝说而改变主意。他冷冷地瞥了那几个年轻解差一眼,目光中透露出警告。
解差们接触到他这样的目光,立刻讪讪地缩回了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虽然同情 妇人和孩子的遭遇,但却并不想为了这萍水相逢的母子俩,而惹恼杜光。
妇人见状只能失望地抱着孩子,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时,沈小娥看着眼前的母子俩,再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一般难受。她忍不住跑到秦立跟前,试探着问道:“姐夫,这对母子好可怜,万一他们真被饿死了怎么办?我们能不能给他们一点吃食?”
听到沈小娥的话,秦立诧异地挑眉看向她,没想到她居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
一旁的沈岑氏见女儿这般善良,心中颇感欣慰,但也有一丝不满。
孩子怎么在这件事上不先征求她的意见,反而去询问秦立呢?难道在女儿心里,她这个亲娘还比不上一个姐夫吗?
沈岑氏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说道:“小娥,如果你真的想帮助那对母子,那就去做吧。秦立昨天用草药汤换得了不少物资,我们现在并不缺这点食物。”
然而,沈小娥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认真地说道:“娘,这怎么可以?这些物资都是姐夫辛辛苦苦换来的,我们不能擅自做主。我必须先征得姐夫的同意才行!”
沈岑氏眉头一皱,不赞同道:“你还小,作为妹妹,你姐夫本就应该让着你。这点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沈小娥虽然有些心动,但她还是坚持看向了秦立。她相信,姐夫那么善良的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不管那对母子的死活的!
然而,秦立却态度冷硬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能给。”
沈小娥没想到姐夫会拒绝自己,她的鼻子一酸,眼圈顿时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仿佛一颗颗破碎的珍珠。
看到女儿落泪,沈岑氏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瞪了秦立一眼,语气中带着责备:“你看看你,把小娥都弄哭了!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硬啊?不就是让你送点野菜野果吗?连这都不肯!”
沈青黛看到四周那些难民如狼似虎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紧。
她知道,一旦他们给了妇人吃食,其他难民必定会像她一样向他们讨要。
难民人数众多,他们根本无法做到每人都给。而如果只给少数几人,不给其他人的话,这些难民心中必定会产生不满。
到时候,他们若是联合在一起进行抢劫的话,那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沈青黛轻叹一声,上前劝慰沈小娥道:“小娥乖,别哭了。你姐夫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家的安全。”
沈岑氏对秦立的决定满心不解,她不满地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怀疑与不悦:“不过是施舍一些吃食罢了,又有什么不得已的?我看他分明就是吝啬成性,连这点微薄的食物都舍不得施予他人!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今我们可是能救下两条性命啊!这善举积下的福德,岂不是更为深厚?”
只要他们多行善事、广积福缘,老天定能庇佑定阳王府,让他们度过眼前的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