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娥站在沈岑氏的身后,她的小手轻柔地替母亲捏着肩膀,然而嘴里却忍不住小声嘟囔:“我早就劝过您了,别吃那些毒蘑菇,可您怎么就不听呢?现在受这么多罪,何苦呢!”
沈岑氏本就因中毒而心情烦躁,听到小女儿竟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她顿时脸色一沉,抓住了沈小娥的小手,在她掌心重重地打了三下,没好气地训斥道:“我看你是被你姐夫带坏了,现在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沈小娥痛得叫了一声,赶紧缩回了手,不敢再和母亲顶嘴,但心里却忍不住为姐夫辩解:“娘怎么什么都怪姐夫呢?姐夫明明是个好人,怎么可能会带坏我?娘对姐夫有偏见!”
她小拳头紧握,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母亲对姐夫改观!
此时,一旁的秦立正忙着给人盛药汤,自然不知道沈小娥心底的誓言。
沈青黛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来帮你吧。”
秦立点点头,让出了位置。
两人配合默契,但也不可避免地有了肢体触碰。
每当沈青黛接过汤碗时,指尖总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秦立的手,让她心尖一颤,脸上泛起一抹微红。
但大家还在排队等着喝药呢,她不好耽搁时间,只能强忍下心底的羞意,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给人盛药汤。
没过多久,王府的人都喝完了汤药躺在地上休息。
而其他流犯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却无法得到汤药,心中顿时充满了怨气。
人家大夫都是讲究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可秦立却不仅不帮助他们,还趁机敲诈勒索,非要让他们拿东西去换汤药,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配称之为医者!
但转念一想,如果得罪了秦立,万一秦立不肯跟他们换汤药怎么办?
于是流犯忍着怒气和肉疼,拿出了自己沿途采摘的野果、野菜走到秦立跟前,讪笑着问道:“我们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些,郡马爷你看可以换不?”
秦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状众人大喜过望!
他们还以为秦立要趁机狠宰自己一笔呢,没想到连野菜野果都可以换药汤。
毕竟这些东西到处都有,不值钱,只不过要花点时间采摘而已。
又忙活了一阵,等到没有人要换药汤了之后,秦立这才倒掉草药渣,把锅还给了解差,然后在篝火旁躺下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押解队伍就已经整装待发,准备继续前行。
随着日头渐渐升起,队伍迎面碰上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他们有的背着破旧的包袱,有的则是一无所有,只能互相搀扶着艰难前进。
两队人相隔甚远,难民们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看不清流放队伍的服饰,只看到他们人数众多,且都佩戴着刀剑。
难民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纷纷捂紧了自己的包袱,准备转身逃离。
然而他们还没跑出多远,就又看到另一队人朝他们走来。
这让他们感到更加惊恐,手脚直打哆嗦。
“完了!我们被人给盯上了!”一个少年惊恐地大叫起来。
他的话让难民们心底一颤,犹豫着要不要四散逃离。
他们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两队人马的对手,如果分散逃跑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这时,难民后方的人突然改变了方向,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番举动让难民们感到十分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是不是在故意装作撤退,诱使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一位老者忧心忡忡地提出了疑问。
听到这话,难民们的颤抖似乎又加剧了几分。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无法预料,那些人会不会突然从某个角落冲出,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大家稍安勿躁。”为首的中年男子双眼微眯,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沉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你们仔细看那些人的装束,那分明是官府的解差,而那些身着粗布衣衫、脚踝戴着镣铐的,应该就是他们押送的犯人。”
“啊,原来是解差!我们遇上他们,是不是就意味着安全了?”
“没错,后面那些人之所以突然撤退,肯定是被解差的威严给震慑住了!”
“太好了!真是天不绝人之路啊!”
绝望的阴霾被希望的阳光驱散,众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此刻却像是从死神的魔掌中挣脱出来一般,忍不住欢呼雀跃。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有解差在,后面那些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这次能够逢凶化吉,多亏了这些解差。”
很快,难民就互相搀扶着,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这些面色憔悴、步履蹒跚的难民,杜光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
难民们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杜光。
难道这些解差不知道,苍州已经大旱三年了吗?
为首的中年男子虽然心中也有疑惑,但还是走上前来,抱拳行了一礼后,苦笑着解释道:“差爷,我们都是苍州的百姓。苍州已经连续三年遭受旱灾,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才不得不离开家乡出来逃难。”
“大旱三年?”杜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如此严重的旱情,按理说早就应该传到京都才对。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差爷您有所不知,苍州地处偏远之地信息闭塞。或许关于灾情的奏折,还没有送到京都吧。”
杜光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解差头儿,但他并不愚蠢,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中年男子话语中的隐瞒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