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的拉近,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
只见成群的百姓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神情虔诚至极,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而在人群的中心,一名少女的四肢被粗犷的麻绳牢牢捆绑,口中被塞入一团布料,只能发出微弱的、令人心碎的呜咽声。
她的无助与绝望,在这空荡的河岸边回荡,显得更加凄凉与悲切。
就在这时,一名妇人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挤了出来,看到祭台上的女儿,她瞬间泪流满面,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道:“她才十四岁啊,各位乡亲!我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放了她吧!”
听到妇人的哀求,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手中杵着一根拐杖。他面带怒容,瞪视着妇人,声音严厉地斥责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女儿能侍奉河神大人,那是你们家的无上荣耀!你竟然还不知足?”
这名老者,便是金河村村长。
村长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附和起来。
“说得对!你应该为你女儿感到高兴才对。要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侍奉河神大人,却苦于没有机会呢!”
“巫先生说了,苍州之所以连续三年大旱,就是因为他们的祭品不够虔诚。而你女儿乃是纯阴之体,只要让她入河侍奉河神大人,大人一定会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只要河神大人解了苍州的旱情,难民们就不用再四处逃难,我们也不用再担心被难民洗劫了!”
“你女儿为我们整个村子所做出的牺牲,我们都会铭记在心的。”
...
听着这些话语,妇人气得浑身发抖,她声音颤抖地反驳道:“这哪里是什么好事?这分明就是要人命的祸事!说得好听是祭祀河神大人,说得不好听就是把我女儿丢进河里,活活淹死!”
村长闻言更加愤怒,他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无知妇人!你女儿不是死了,她是去了河神大人的府邸侍奉大人去了!只要她把大人侍奉好了,大人说不定还会度她成仙呢!你女儿能够有这样的机缘,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妇人强忍着心底的悲痛,咬牙骂道:“既然侍奉河神大人是天大的好事,那你们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孙女去祭祀?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舍不得拿自己的亲人去祭祀!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家没有男人,没人为我们孤儿寡母出头撑腰!”
村民们被妇人怼得面红耳赤,气愤难当,却又无言以对。
村长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真是不识好歹!你女儿有你这样愚蠢的母亲,也是可怜!”
“我不管,你们休想淹死我女儿!”
妇人撂下这一句话,便不管不顾地冲向被绑在祭台上的女儿。
今天她说什么也要把女儿救下来!
“快把她给我拦下!”村长厉声喝道,“要是冲撞了河神大人,大人怪罪下来,我们金河村可就全完了!”
很快,妇人的双手就被村民们牢牢拉住,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嘶吼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救我的女儿!”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
祭台上的少女看到母亲如此拼命地想要救自己,眼泪更加疯狂地涌出。
看着这一幕,流放队伍忍不住议论纷纷。
“用活人祭祀河神,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名流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嘘,小声点!万一被这些村民听到,我们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呢!”旁边的人急忙提醒,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沈小娥站在队伍中,看着祭台上那名少女绝望无助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但自从上次被秦立提醒后,她也明白不能随意插手他人之事,因此即使心有不忍,也只能默默垂下头,轻叹一声。
沈岑氏注意到女儿的情绪低落,误以为她是害怕了,便紧紧将她搂入怀中,用手掌温柔地遮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继续目睹这残酷的场景。
“继续赶路。”
杜光虽然也觉得用活人祭祀太残忍,但他不会贸然插手人家村子的习俗,于是打算带领队伍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这时,那名原本被村民紧紧拉住的妇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束缚,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向解差们,跪倒在杜光面前,泪流满面地哀求道:“差爷,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她才十四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看着妇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又瞥了一眼祭台上那名被五花大绑的少女,杜光不禁摇头轻叹。他没有立即答应救人的请求,只是轻声说道:“你先起来吧。”
听到这话,妇人心中一颤,她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更加激动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再次恳求道:“差爷,我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女儿吧!”
见她一副‘您要是不救我女儿,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的架势,杜光颇感头痛。
祭祀河神多半是此地的习俗,他一个外来者怎么好插手?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但还没等他说话呢,队伍中的女眷就先看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对金河村的村民说道:“神灵本应庇护一方平安,河神既然是神,就应该保佑你们才对。怎么会让你们用活人去祭祀他呢?做出这种残忍事情的,根本就不是正神,分明是邪神才对!”
她们都曾是京都的贵妇人,从小被书香浸染,自然不赞同这种残忍的祭祀方法。
听到她们对河神大人的无礼指责,村民们愤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