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赶回何府的何岱一进门就要直奔卧房,何王氏将他拦下,柔声道:“大夫已经看过了,晏晏没什么大事,此时已经睡下了。”
“我听下人来报说晏晏又晕倒了?”
何岱虽急,但被夫人拦下,还是耐心地询问。
何王氏笑笑,“是晕倒了,方才把我吓一跳。”
何岱闻言一惊,忙抓住夫人的手,“姝儿,你可有不适?”
“我能有什么事,是晏晏!我以为她是身体不适,旧病复发,没曾想大夫检查一番只说是体虚又缺少睡眠。如今说是晕倒,倒不如说啊,是困倒了!”
何王氏拉过何岱往走到一旁坐下,何岱不解。
“晏晏为何会缺觉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睡不着?”
何王氏听何岱这么问,笑了又笑,“我如实告你,你可不准生气。”
“姝儿你说便是,我何时与你生过气。”
“晏晏得了郑家大少爷的礼物,很多是一些新鲜玩意,她一时贪玩,忘了时间。”
好好好,又是他郑家。何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何王氏见状赶忙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去郑家!他家二小子弄得晏晏落水发烧,如今刚见好转,大小子又来送礼,面上是赔礼,合着私底下还是折腾人呢!”
“郑家大少爷也是好心,想着晏晏养病在家无事可做,送来些玩意。你别气,也别急,晏晏只是缺觉,睡会儿就好。”
何岱被夫人顺了顺气,又给按回了椅子上。
陷入熟睡的何晏之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她只知道自己玩累后睡了一天一夜。再睁眼时,是秀秀守在外屋。她眯眼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扭头想要叫秀秀,却惊讶地发现房中的锦盒与玩意全被收走。
何晏之叫来秀秀询问,秀秀称是老爷的命令。何晏之一听被收了打发时间的好玩物件,索性又钻回了被窝。
“可是老爷说了!小姐您可以多出门散散心。”秀秀补充,“但得带着我或者阿秋,还有刘侍卫。”
“能出去?”何晏之登时不困了。
“是,但必须有人陪同。”
“准备洗漱!”何晏之迅速掀开被子下床,“刘山楂呢?”
刘山楂就是秀秀口中的刘侍卫,这小侍卫年十九,敦厚老实,模样端正,是何岱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刚开始何晏之问他的名字,他还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讲,何晏之疑惑一个名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到他开口说自己叫刘山楂。
“刘山楂?刘山楂就是你户籍登记在册的名字?”何晏之惊讶。
刘山楂赧然一笑,“嗯,我娘怀我的时候爱吃山楂,但又不能多吃,她心心念念山楂,也就给我取名山楂。”
何晏之觉得有趣,“那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比我大四岁的哥哥。”刘山楂点头。
“叫什么?”
“刘山药,因为我爹爱吃山药。”
何晏之是个行动派,尤其在得知自己的老父亲虽允许她多出门,但每次出门时长只有半个时辰时,她的行动速度格外快。
“刘侍卫已经在府门口等着小姐了。”秀秀也已经带好荷包。
何晏之今日一身靛蓝绫缎衣裙,头戴素簪,耳侧是白玉坠饰。
这人吃饱喝足又睡个好觉,真是神清气爽,气色看着都好许多。
“走吧,我决定还去逛上次那条街,这次要把上次没逛完的半条街逛完。”
这条街的东西两端,兜售的东西所有区分。上次逛的东头,大多是出售点心小吃以及胭脂饰品等,这次要去逛的西头,则是菜市场子,卖菜卖肉的都在这片。
何晏之远远就听到西头的菜市场嘈杂声阵阵,格外热闹。这地方还有人出售小奶狗,一笼子的小狗缩在一起相互取暖,旁边的笼子里还有几只小白兔。她一眼就相中了那只被挤到最边上的黄色小狗,蹲下身逗了逗它。
“小姐,买只小狗作伴吧,只要五十文!”
老板看她气质不凡,身后又跟着两侍从,笑嘻嘻地伸出五根指头。
“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啊?”
刘山楂中气十足,惊叫出声。和刘山楂相处惯了才发现这小子是个小财迷,对市场上的价格格外敏感。不过他家原本也就是做些小买卖的,他对这些了解也是耳濡目染。
“这——五十文哪里贵了?”
“你这小奶狗一看就营养不良,能不能活过三天还是一说,你敢开口五十文?”刘山楂看了看自家小姐,抱着小狗爱不释手,“二十文足够!”
何晏之听刘山楂如此砍价,脑袋猛地抬起。一旁的秀秀也满眼震惊,没想到刘侍卫砍起价来,比她们还要狠。
“这真不行。”老板很为难。
“二十文。”刘山楂很坚定。
老板咬咬牙,“二十二文!”
“二十五文!”刘山楂开口,老板眼睛一亮,“再送我们小姐一只兔子。”听完,老板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何晏之崇拜的目光投向刘山楂,没想到父亲给找的这小侍卫除了功夫了得,这砍价的功力也是相当厉害。
“卖不卖?不卖我们走了啊。”
“卖卖卖!”老板咬牙。
最终成交:二十五文购进一只小奶狗和一只小白兔。
“刘山楂,你真厉害啊,下次买东西还得是你来啊。”
何晏之怀里抱着香软小奶狗,对刘山楂连连称赞。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也没什么。”
“可刘侍卫真的很厉害,半价拿下不说,还带了一只小兔子。”兔子在秀秀怀里抱着。
刘山楂被主仆二人夸得脸越来越红。
三人说说笑笑向前走,突然耳边传来“砰”一声,惊得何晏之一哆嗦。她顺着看去,是路边肉摊的老板在与顾客争执,手中的剁肉刀直直砍在案上。巨大的声响引来了路人围观,秀秀与刘山楂将她与摊子隔开些距离。
她站在围观人群中看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这位顾客在这挂着猪肉贱卖牌子的猪肉摊买了两条猪肉,可拿回家才发现这猪肉压根不新鲜。再找回来的时候,老板不认账。
“这猪肉确实不新鲜。”何晏之声音不大,同秀秀与刘山楂说。
秀秀踮脚看了看案上的猪肉,“可这颜色看着鲜红,好像也还好。”
“这猪肉表皮看着暗红色渗血的痕迹,肉质肉眼可见的松散,还有你看那脂肪都泛粉红色了。秀秀你看着颜色还好,应该是拿新鲜猪血又浸泡涂抹过。”何晏之皱眉,“这怕不是病死的猪拿来贱卖。”
何晏之拍拍刘山楂的肩膀示意他贴耳过来,她凑近耳语一番,刘山楂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