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余落在何晏之的肩上，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泊生跟在何晏之身后，“他……应该更喜欢舞剑吧。”
毕竟他以前可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何晏之的神情滞了一瞬，泊生低头思索着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二人并肩走去，迎面碰上面露喜色的卓全。
他高声欣喜道：“大人醒了！”
泊生听闻两眼发亮，“醒了？！”说罢就加快步伐，往出走过几步后又急急转身：“带路啊！”
卓全诧异几瞬，见何晏之并未出声，于是乖巧上前带路。身后的何晏之似是松了口气，也快步跟上。
一进门的泊生见韩十四倚靠床上，虽脸色苍白，但双目清明。一种他乡遇故知，故知是大佬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无法言喻。
然后，他直直扑了上去。
“大人啊！你可算醒了！”
泊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夸张戏份，歪着身子趴上床边开始长吁短叹。在泊生的手即将搭上被褥时，韩十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了个被角。
泊生的手扑了个空，抬眼偷偷一瞥，他不瞥还好，一瞥直接被对方的眼神震慑。他的哀嚎短暂的停了一瞬，伸出的手微微缩回一些些距离。
当然仅仅是一些些。
“也太绝情了吧……”他小声嘟囔。
挨得近的韩十四听见他的话：眯起眼睛：“绝情？”
两步开外的何晏之和卓全只听清韩十四的反问，二人眼底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震惊，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韩十四轻咳几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泊生行动缓慢地站起身，眼神止不住地看向一旁的卓全。
“卓全，是你放进来的？”
韩十四看向卓全，卓全刚从八卦中回过神就迎上自家大人的目光，紧接着一哆嗦。
“啊？大人我——”
“原来你叫卓全啊，真是谢谢你了。”
泊生忙接过话茬，笑容灿烂地向卓全道谢。
“我——这我——”
卓全有些惊恐，眼神无措地先后看向泊生与何晏之，何晏之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泊生则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看来看去最后落回在韩十四的身上，欲辨无言的样子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你们先出去吧。”韩十四从床上起来。
泊生是最先转身准备出门的。
“你走什么？”韩十四沉声道，“你留下。”
泊生惊诧地转过头，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
在韩十四沉默的沉默中，泊生迅速收回迈出的步子。
檐上滴落昨夜里的雨水，屋内只剩二人。
韩十四坐在桌前拿起茶壶准备倒水，泊生见状急忙抢过他手里的茶壶，“这种活儿我来就行，大人您坐着。”
茶水倒入杯中，毛手毛脚地还洒出去一些。
泊生尴尬笑笑，“水到渠成，成功在望，成功在望……”
韩十四的手指挨着杯底轻叩了几下，“坐下吧，现在咱俩都是戴罪之身。”
“大人，前事之失，连累您至此，实在抱歉。”泊生站定，虔诚道歉。
韩十四端起茶杯平淡道：“无碍。”
泊生刚松口气，又听他道；“毕竟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大人，这也过去有段时间了，咱们这进度……”
“不用瞧我，”他喝了口茶，“瞧我也没用。本来崔判官给的本子能看到剧情走向，你我走一趟无非就是快一步推动情节的发生，早一些带她回来。”
“本子？什么本子？”泊生疑惑。
“就是被你创飞时，我手里的话本，那是身份簿。”
泊生努力回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二人掉落的时候，韩十四还叫他先去够话本来着。
又是一阵沉默。
泊生弱弱出声：“那……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
“大人啊！”泊生又是一嗓子，“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兄弟姐妹无数啊！”
韩十四皱眉，“你这又是哪里学来的？你一颗人参修炼七千年经由行舟上神点化成仙，后经一千七百年的实习才刚被分配进碧霞元君的殿内，哪里来的上有老下有下，中间兄弟姐妹无数？”
泊生被问的吞吐道：“远房也是亲，相亲相爱一家参。”
韩十四顿了一下，泊生莫名感觉韩十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大人！您感觉身体怎么样？”泊生迅速转移话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次怎么又——就昏倒了？”
“外面又都知道了？”
泊生点头又摇头，“也不全知道。”
“都是怎么说的？”
“就……就昏倒啊。”泊生支支吾吾。
韩十四盯着他。
“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哪里来了消息说……说您年纪太大，老牛吃嫩草，还说什么是您年纪大身体弱，被何晏之两句话给气昏过去的……”
泊生也没再遮掩，将在外面听到的就全讲了出来。
韩十四音量不禁拔高，“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
传就传吧，老是提及他年龄大做什么？
“不知道。”泊生小心看过去，“不过您真的是被气昏过去的啊？真是何晏之？她和您说什……”
眼看韩十四冷脸，泊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不问就不问呗，这么凶做什么。
“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啊？”泊生觉得这位战神的跳跃性也挺强的。
“就是你成为郑泊生以后，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韩十四解释道。
“有！”泊生应道，“我感觉一阵儿一阵儿的，就是这个身子这个脑子，好像会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不属于我。”
“本来也不是属于你的。”
“哦对，也是。”
“说重点！”
“就是我偶尔会觉得神游，但时间不会长，甚至说更像是我本就在走神，但我觉得不是我在走神，这是一种很抽象、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我这么说您能不能理解？”
韩十四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是谁在你实习证明上盖的章？带教叫什么？”
“……大人，凡间的业务能力评定就不必和天上的挂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