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掉落到院子里,何晏之好奇地靠近看了一眼,风筝上绑着一个小纸包,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又丑又小:过敏神药。
墙头发出动静,何晏之闻声望去,见那郑家小少爷整双臂扒着墙头,露出个脑袋,呲着个大牙乐呵。
她眼皮子跳了一下,象征性地露出个笑容。
少年奋力扒着墙头,两只手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见何晏之站在院中捡起风筝,笑容更甚,随即开口。
“何晏之,你想吃樱桃吗?”
如那日在路边出现时的情景一样,一样的高马尾、一样的笑容。
也一样的狼狈、一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何晏之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爹!”回了府的泊生追着郑时安不肯离开,“爹,我求求你,你想想办法,你看我怎么也能住进韩府?”
郑时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自家小儿子说这种异想天开的浑话了,他道,“等你嫁进去就能住进去了。”
郑时安忙着浇花,心不在焉地敷衍。
“爹,我和您说认真的呢。”泊生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不然我也生个病?你去和圣上求求情,让韩大人连带我也一并医治了。”
郑时安白了一眼,夺回自己的浇花壶,“人家韩大人不负责治疗脑子有病的。”
“那我能和何晏之多往来吗?”
郑时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视起自己家的儿子,泊生以为有戏,瞬间来了精神。郑时安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不禁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你想和人家何岱的小棉袄多往来,都不用问何岱,我都第一个不同意!”郑时安直摇头,“你在没有考取功名以前,不要想着找媳妇,更不要想着找姓何的。”
“为什么?”
“因为你爹和姓何的命里犯冲。”郑时安反应了一下,“不对啊,你还真想着找人家何晏之啊?”
泊生见氛围不对,连连摇头,“没有的,不是的,不会的。”
郑时安严肃道:“还是那句话,你在没有考取功名以前,不要想着找媳妇,更不要想着找姓何的!”
语毕,他看了一眼最近一直何晏之长何晏之短的儿子,叹了口气:“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小姑娘,才更要努力考取功名,做出一番事业。这样你爹我也好歹有些底气去何府试探一下口风……”
“不是的爹……我……”
“没事,你多努力。”郑时安想了想,“我回头就多给你找几个夫子,好好补补,今年我会给你报名参试,时间来不来得及不要紧,名次也不要紧,全当进去考场感受一下氛围,练练手。”
“不是的爹……我……”泊生百口莫辩。
“换位思考,如果我有个掌上明珠,是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子的。”
“……”
“再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个掌上明珠,也是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子的。”
“……”
于是,韩十四命人连夜加高后院围墙的当天,泊生已经开始被四位夫子包围。泊生盯着眼前书本上方方正正的黑字,只觉得歪歪爬爬,是一堆四不像。他苦恼这人间的考试一场又一场,复习的书本一本又一本,简直比他修炼还要难个百倍千倍。
他觉得他在凡间的磨难这才刚刚开始。
至于泊生送去的所谓“过敏神药”,已经被韩十四在“不经意间”看到,并在“不经意间”指出这些东西是“假药”。
在何晏之的过敏完全恢复好的第二天,何岱陪着自家夫人登门拜访了韩十四,韩十四当然清楚这是拜访还是探望,借口有事就先失陪,留下何家三口叙旧。
“晏晏最近怎么样啊?”
何岱嘴上问着,眼睛是仔细在女儿的脸上看着。
“晏晏的脸色看着有气色了些。”何王氏有些欣慰。
“我在韩大人府上吃得好睡得好,可不是好嘛。”何晏之笑道。
“也不知道韩大人使了什么秘术。”
听了母亲这话,何晏之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秘术嘛,很神奇的。”
总不能说韩十四其实还什么都没开始治疗,只是每日三餐好吃好喝招待,顿顿不落吧。
“哎秘术不秘术的,我也不关心,我只要我的晏晏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就好。”
何王氏拉着女儿的手,反复摩挲着。
“晏晏来,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
何岱神神秘秘地把何晏之叫到院子里。
“爹,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像哄小孩呢?”
“哎快猜猜!”
“大的小的?”何晏之作出一副勉强的样子。
“小的。”
“活物?小动物?”
何岱感觉不对,“你是不是刚才偷看到什么了?”
何晏之笑笑,“是不是一只小画眉鸟?”
“没意思,你作弊。”
“爹爹又没说不能作弊,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何岱笑笑,从背后变出一只画眉鸟,鸟儿的羽毛成褐色,小巧灵动。
“这是佑余。”何岱逗了逗画眉鸟,“佑余,这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佑余?爹爹给她取了名字?”何晏之问。
“对,佑余,保佑的佑,余生的余,保佑我们晏晏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父亲送来的这只小鸟有灵性的很,见了何晏之就欢喜,直接从他的手上跳到了何晏之的肩膀上,这小鸟亲昵地蹭蹭她的脸颊,乖巧可爱。
何晏之欣喜,但又有些忧心,她来这韩府已经带了一狗一兔,又养了一只猪,如今再来一只鸟,怕真是给这韩府办成私家园林了。
就是这园林里的动物有点抽象。
“爹,不然佑余你还是先带回府里吧,我过段时日从韩府搬回去了再养。”何晏之为难道。
小鸟好像听得懂人话,一听和何晏之不要她就急了起来,两只小爪子在何晏之的肩膀上踩了几下,叽叽喳喳叫起来。
何晏之被吵得耳朵痒痒,笑着就偏过头要躲,没想到这小鸟还追着上去又要贴在她的耳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走了。”何晏之随口道。
可这小鸟也确实静了下来,两爪立在何晏之肩上,圆眼睛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