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珩眼底浮现笑意，终于看见她脸上除淡漠之外的神色，亦等到她情绪波动了。
既然她在意，他自然要好生利用。
“是又如何，朕的皇子不止他一个。宁儿若不肯便罢了，宁儿聪慧且见多识广，亦可以教他读书。”
“你……”
顾熙宁横他一眼，触及他眼里戏谑的笑意，反而冷静下来。
“皇上一言九鼎，臣妾在此处用午膳，明日便送淳衍去学堂。”
她肯点头，苏自珩眼底笑意更深，嗓音含笑，磁性低沉的笑声分外动听。
“好，朕答应你。”
苏自珩说罢，见她不愿说话，便回龙案后批阅奏折。
他时而抬眸，便见她从书架拿起一本书，便盘腿坐在榻上，时而捧书，时而托腮，随意自在。
她眉眼如画，眼睫卷翘纤长，微微煽动如在他心弦撩拨。
苏自珩愈发不能定神打理政务，亦怕与她说话便破坏安静美好的氛围，坐在椅子上享受又迫切。
“皇上，午膳好了，您和娘娘何时用膳？”
安德不知里面状况，走进来请示，打破苏自珩维持的气氛。
“现在便摆上吧。”
顾熙宁放下书，起身率先向餐桌走去。
“多事。”苏自珩快步跟上，路过安德时瞪他一眼。
安德二丈和尚摸不着头，随即才反应过来他破坏了什么，懊恼的一挥拂尘。
午膳共八碟，摆盘精致，多是顾熙宁喜欢的菜肴。
“宁儿尝尝御膳房的手艺。”
苏自珩为她布菜，挑她喜欢的夹。
顾熙宁躲不过，便只好象征性的品尝，淡声道：“皇上这里的厨子，手艺自然是最好的。”
“宁儿喜欢便多吃些，朕来剥虾。”
苏自珩说罢，拿起湿帕擦手，便自然的拿起虾剥着。
“皇上九五至尊，怎能做这等小事，臣妾无福消受。”
顾熙宁惊讶他的举动，他堂堂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竟甘愿为她剥虾。
若换作从前，她自会感动的落泪，但现在……
“皇上别剥了，臣妾不……”
苏自珩置若罔闻，剥好了喂到她唇边，“宁儿尝尝，这虾很鲜嫩。”
顾熙宁下意识张口，鲜甜的虾肉滑入口中，堵住她后面的话。
她咽下虾肉，再抬眸正对上他含笑双眸，宠溺温柔。
顾熙宁心下莫名恼火，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语气僵硬，“皇上莫要忘了知会学堂。”
说罢，不多看他一眼，便连礼也未行便走了。
苏自珩爽朗笑声从身后传来，顾熙宁加快脚步。
“娘娘，您怎么了？”流月见她神色有异，忙追上去。
顾熙宁一口气走到御花园才缓缓放慢速度，心下郁结，骂道：“无赖。”
流月快步跟着，疑惑问道：“娘娘说谁？”
“不重要。”
顾熙宁平复心情，将适才插曲漠视，淡声道：“皇上同意让淳衍去学堂了，回去为他准备些在学堂会用到的东西。”
流月亦为苏淳衍高兴，“是，奴婢回去便准备。”
重华宫。
苏淳衍在院内徘徊，时而望向门外，却迟迟不见皇后回来。
他忐忑不安，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便探出头望向外面，看见顾熙宁远远走来，快步小跑过去。
“母后，您回来啦，您用午膳了吗？”
他眼含期待与迫切，强忍着询问先行礼关切。
“用过了，你吃了吗？”
顾熙宁看出他的小心思，故意逗他，“你父皇似乎不太同意。”
“父皇不同意吗？”
苏淳衍小脸一片失落，眼圈微红，眼里的光黯淡，尾声微颤，“无妨，儿臣自己看书也是可以，劳烦母后了。”
他攥紧衣摆忍着难过与泪水，尽量让自己表现如常。
八岁的年纪有如此定力，已与同龄人不同了。
顾熙宁对他刮目相看，捏了捏他脸颊，“逗你的，你父皇答应了，明天便送你去学堂。”
“真，真的吗？”
苏淳衍有些不敢相信，待向她确认后，激动的手舞足蹈。
“谢谢母后为儿臣求情，儿臣一定刻苦学习，不让母后父皇失望！”
他原地跪下谢恩，被顾熙宁拉住，“起来，去跟流月准备去学堂的用品。”
苏淳衍热泪盈眶，重重的点头，“母后，儿臣这便去。”
翌日，顾熙宁派侍卫送苏淳衍去学堂。
苏明兰听见小宫女谈论此事，俏脸染上薄怒，怒气冲冲前往重华宫。
“公主，奴婢去通报……”
“滚开，本宫见母后，谁敢拦着？”
苏明兰嚣张跋扈出了名，又是嫡公主，宫女当真不敢阻拦。
她大步走进殿内，看见顾熙宁镇定自若的下棋，气恼的上前，打乱棋盘，亦未行礼便直言质问，“你让苏淳衍去学堂？还是特意向我父皇求来的？”
“放肆！”
顾熙宁抬眸看她，未大声呵斥，只一个动作便气势摄人，不怒而威。
“谁准你进来了？面见本宫不行礼，上来便动手，嚣张质问，这便是你的礼仪？谁给你的胆子这般骄横？”
苏明兰适才忘了她之前的手段，如今想起更为气愤，叛逆的与她对峙。
“母后若当真关心我的礼仪，便不该对别人的孩子那般费心。”
苏明兰越说便越是气愤，“母后冷待父皇，却情愿为六皇子去求父皇，母后不觉得对父皇不公平吗？”
呵，公平？
她早不敢奢望了。
顾熙宁心下讥讽，语气严厉了些，“本宫做什么，需要向你说明？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
苏明兰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气恼亦委屈，梗着脖子大声指责，“你竟为了他这般待我，你对他比待亲生儿女更好。”
她这个亲生女儿，何时体贴过母亲？她最是嫌弃生母软弱无能。
顾熙宁早已不奢望儿女情意，对她没有半分期待，亦不耐与她争执，面容冷厉的，“是又如何？”
苏明兰不敢相信她竟敢承认，怒火中烧，“他不过是个庶子，不受父皇宠爱，你待他再好有什么用，他能干什么？”
“庶子？”
顾熙宁冷眸锋芒凌厉，讥讽道：“你的嫡女身份，不是仪仗本宫？”
“你……”
苏明兰语塞，气急败坏的脱口而出，“你这般重视他，你认他做亲儿子算了，还要我和弟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