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叫苦不迭,谁让他打赌赌输了,叫随影那小子狠狠坑了一把,那小子不敢来招主子,便来挖坑叫他跳!
这些个玩心机的,一个个都是狐狸脑子!
顶着萧乾不悦的目光,陈焕脑门上冒了一头的汗,眼见陈焕小心翼翼的模样,东绫婉有些看不过去了,脸色霎时就是一正:“你瞅他做甚,今儿个他若不说,你还想瞒我多久!”
随后,陈焕等人便瞧见了她们跟随萧乾出生入死多年来变脸最快的时候,只见方才头上还兹兹冒凉气的人迅速将头一低:“我哪里敢瞒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萧乾一边说着,眼角的余光便朝后瞥,众人领了萧乾的警告的目光,俱是十分乖觉地退下了。
东绫婉看着周围人如此听话,嘴角便是一抽,见众人皆已离去,便也不藏着掖着:“那般重要的事,你不该瞒我。”
“我……”
“好了,你不要狡辩。”萧乾还想说些什么,便被东绫婉抬手止住,“我如今可不信你。”
萧乾这时又沉默了,随后抬手摸了摸鼻尖,笑道:“哪有的事,你看你,又多想了不是?”
“你再说!”东绫婉的声音陡然拔高,将他往后一推,手帕接着就甩到了这人脸上,脸色也是彻底沉了下来,“萧乾,你便不能有些许的认真,不要总是敷衍我!”
“我敷衍?”被她这般对待,萧乾也是动了火气,她这般动不动便发火,对着人脸上砸东西的臭脾气究竟是谁惯出来的!看着东绫婉,萧乾怒极反笑,目光却有些冰凉。
敷衍?那他如今拖着不走又是为了谁?不许他离开又是谁要求的?他明白她对承袭典礼的看重,也舍不得在这样的时候她所在意的人一个都不能来见证!故而,此番即便有再重要的事,他也要留下陪她!
他不在乎旁人如何想他,可在他心中,魏嬷嬷甚至是比母妃还要重要的人,如今魏嬷嬷走之前最疼爱的内侄出了事,天知道他有多想亲自去处置!即便那人果真背叛了他,他也会看在魏嬷嬷的面上网开一面,可如今因为她,他才忍着不去。
难道她以为每个人都值得他这样对待么?她什么都不问,就这般对着他发脾气!
愈是想,萧乾心中便愈是生气,他忙前忙后顾这顾那究竟是为了谁?先前如何纠结、如何用心,此时看来就像个笑话,人家根本不领情!非但如此,还要反过头来怪他自作多情!
萧乾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好,我走……我走!”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吼。
见萧乾这般失态,东绫婉一时被震在了原地,她才想说些什么,便见萧乾将手中的剑狠狠一掷,掀起衣袂头也不回的走了。耳边只回响着那人淡淡的冷哼:“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东绫婉伸出手去,却是没能拽住萧乾的衣角,心下也有些恼恨,“整日就晓得生气!”
看着地上被萧乾那剑砸出的坑,东绫婉气得狠狠踢了一脚,更不想上前去追那人,扭头就朝外走。
门外众人见两人方才来时还是郎情妾意,如今却双双满面怒色的离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皆是默不作声。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无论生了怎样的事,二位主子现下正在气头上,还是远着些的好。
回府的路上,东绫婉便更是气闷,索性连马车也不坐,绕了远,沿着护城河走,一边走一边散心,赏雪与秀妆便不声不响在后头跟着。
“你们说我是欠了他的还是怎么,不过三两句话便对着我发火,就当我好欺负!”东绫婉忽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愤愤不平地对着二人发牢骚。
秀妆咬着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位主子间的事,可是谁的坏话也不敢说的。这下一时没了主意,便悄悄抬眼往赏雪那边看去,却见赏雪只是对着东绫婉笑,也不说话。
既然如此,秀妆自然也不好多说。
东绫婉瞪了二人一眼,走上前来,定在了赏雪面前:“你为何不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又偏着他!”
“小姐。”赏雪语气有些无奈,尾音也是长长的拖着,却笑得很温和,“您还不若直说您想听奴婢说些什么,奴婢哄着您就是了!”
秀妆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赏雪,心下却在思虑着她这般行径未免有些过于逾距,然而见东绫婉面上未有怒容,也便对这赏雪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认知。
“你……”东绫婉冷哼了一声,“可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小姐若是气不过,不若趁着现下四下无人对着护城河骂两嗓子,奴婢二人自然也是不会告密的。”赏雪一边说一边笑,她又如何不晓得自家小姐如今这般只是过过嘴瘾罢了,若果真对人动了火气,便是狂风暴雨,气得狠了,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了。
不论如何,她动了真火气的时候,单是身上的气势一散,也是无人敢说话的。
东绫婉定定地看着她,赏雪则仍是一副宽和温柔的模样,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也是柔柔的,看向东绫婉时宛若看个爱闹脾气的孩子。
东绫婉扯了扯嘴角,什么话也没说,扭头接着往前走。
虽说那人今日与她闹得不愉快,可若果真骂了他,她却也舍不得,果真是欠那人的!
骂人又舍不得,也失了世家闺秀的气度,然而心中那股怒气若是不发泄出来,东绫婉觉着她今晚怕是也睡不好觉了。
一边沿着护城河走,便一边弯腰捏着脚下圆润的小石子胡乱的丢,有些丢进了河里,有些不曾丢进去,东绫婉倒也不大在意。
“东二小姐好兴致,然而……这般行事,却也不怕伤了人?”
正当东绫婉心情渐好之时,便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人的声音,甚是耳熟,然而此时,却也甚是讨人厌烦。东绫婉回头去瞧,便见是那东郭准。
一身闲散春衫握一把折扇立在不远处,像极了话本里勾搭人家大户小姐私奔的穷酸书生,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好似个傻子,东绫婉心中暗暗这样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