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皋
谷公羊2021-02-19 12:412,434

  太子府发了月钱,石元庆怀里揣着沉甸甸的十六两银子——这是他入府一年半来的全部积蓄-----想给自己的文、武师傅,一人买一件礼物。

   

  虽说平时经常给严奚做些小玩意儿,但石元庆认为,那是做下人的本分,只有花钱买的礼物才郑重,才够代表心意。

   

  他第一次带这么多钱出门,总忍不住把手伸进怀里捏一捏荷包。

   

  那硬硬的触觉让他觉得喜悦满足,又隐隐感到不踏实。

   

  他边走边观察路上的行人,看谁的脸都觉得一脸贼相;要是有谁多看他两眼,了不得了,那贼一定是看出来他是个财主,心里不知转着什么花花肠子,要打他银子的主意呢!

   

  在街市转了好几圈,银子还是没能花出去。

   

  石元庆满怀惆怅地想:十六两银子,想买配得上皇子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正打算折身往回走,却见对面浩浩荡荡过来一个车队。

   

  十几辆大车拉着的好像是粮食,沉甸甸地压得车轮吱吱呀呀响,把地面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最后面两辆车拉着丝绢,车后跟着三十几个拿刀执枪的壮汉,押着一群衣衫褴褛的胡人。

   

  那些胡人被蚂蚱一样用麻绳栓成一串儿,每两个人用一副长枷锁在一起。

   

  有几个胡人看起来虚弱极了,腰都站不直,两条腿直打哆嗦。

   

  押解的人不耐烦,不时上前踹一脚或用枪杆捅几下。一个骑在马上的精悍小个子,看起来像是个头目,纵马上前抽了打头那个胡人一鞭子,不无嘲讽地说:“走快点儿,王子爷!再磨蹭就要天黑关城门了;今晚要是出不了城,你的这些个鲜卑狗,明天就又得消失两个了。”

   

  挨鞭子的胡人高大魁梧,一脸络腮胡子,扭头啐他一口,一梗脖子骂道:“下作骡子!杀几个束手被擒的士卒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刀口朝爷这儿来。”

   

  那精瘦汉子突然变得好脾气,笑嘻嘻地说:“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可是我的好哥哥,再说兄弟我的前程,还在哥哥你身上呢。”

   

  胡人听了这话,顿时目眦欲裂,涨头紫脸破口大骂:“孙起业你个腌臜奴才!我拓跋皋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砍下你的狗头做夜壶。”

   

  孙起业听了冷笑一声:“用不着我杀你,想杀你的人有的是;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的脑袋被拿来做夜壶。”

   

  他转头提高声量吆喝一声:“不想死的,脚板子都给我迈快点儿!”打马跑到队伍前面去了。

   

  石元庆原不想多管闲事,见了这小人嚣张的一幕,心里一阵义愤难平;又见那胡人英雄落难,不由生出惺惺相惜、抱打不平的心来。

   

  他站在原地,等队伍稍稍走远些,偷偷尾随而去。

   

  天黑后,队伍走到城外一座山下,在一个树林边前停下来。

   

  壮汉们解了兵器,把马车归拢在一起,又把胡人都赶到树下围坐成一圈儿,拦腰加上一道绳索捆了,这才分头打水的打水、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忙碌着开始准备晚饭。

   

  石元庆瞅准机会,闪身钻到一辆马车底下,掏出火石,打火点着了那两车丝绢;然后滚了几个骨碌,又藏到树林之中。

   

  那丝绢见火就着,很快又引着了装粮食的麻包,火焰冲天而起。

   

  马儿们屁股后面着了火,那还能老实?顿时连窜带蹦,各自拉着一团大火球,四散而逃。

   

  那些汉人见变故突起,慌得扔下手里的锅碗瓢勺,乱哄哄跑去追马。

   

  孙起业喊回两个手下,让他们留在原地看守囚犯,自己解开坐骑,翻身上马追赶财物去了。

   

  石元庆早趁乱摸到一把刀藏在身上,这时现身出来,一刀一个,砍翻两个看守;上前先把拓跋皋身上的绳子割了,长枷劈开。

   

  得了自由的拓跋皋和另一名胡人,立时起身去寻兵刃,回头来和石元庆一起解救其他人。

   

  几个陆续回来的汉人,快要走到跟前才发现不对劲;那些解放了手脚的胡人,此时也不再伪装,一跃而起扑上来,干净利索地把几个排头兵解决掉。

   

  后面回来的汉人,一见情势不对转身就逃。

   

  腿脚慢的被胡人撵上,或被扭断脖子,或被刀砍枪扎,很快都躺在了地上;少数几个命大的,趁着天黑树多,侥幸逃出生天,全都跑得没影了。

   

  拓跋皋命人清查了几遍尸首,其中没有发现孙起业。

   

  他恨恨骂了一句:“竟然被这厮逃了!”带领着部众走到石元庆面前,齐齐跪下叩了个头说:“感谢恩人出手搭救。在下拓跋皋,请教恩人高姓大名。”

   

  石元庆连忙上前扶他,又让众人一并起来,“鄙人石元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必行此大礼。我看列位不是本地人氏,不知为何流落此地?”

   

  拓跋皋面带愧色答道:“我本幽州鲜卑部的第五王子,部落今年受了饥荒,奉父王之命来西京报灾请粮;不料还未到京,就得到父上暴亡、四个兄长各自为政、相互残杀的消息;我本打算带部返回,谁知当晚的饭食里,被人放进了麻筋散,部众里的鲜卑人全部被麻翻;

   

  出发时我所率的一百部众里;有三十几个汉人,都是一个叫孙起业的狗贼招揽的亲兵;那孙狗原本是个逃犯,偶然被我救了收在族中;因他屡次替我出力谋划、算无遗策,我竟识人不清,将其引为心腹,再后来更是与其结为异姓兄弟,却不知他早就被长兄拓跋圭臬收买了。”

   

  “本族新王上位,需要两样信物;通常一样信物由在位大王掌管;另一样,则被大王预先交付给属意的继位人;旧王宾天后,同时持有两样信物的人,才能名正言顺登上王位。我能活到现在,正是因为其中一样在我身上。”

   

  “拓跋圭臬内怀财狼之心,表面却装出一副仁义模样。孙起业采办粮食布帛,暂时不杀我鲜卑族人,正是为了能米粮施恩,堵悠悠之口,收邀人心。”

   

  拓跋皋说着,从上臂脱下一只朴拙粗重的的紫金环,双手捧给石元庆说:“穷途末路,身无长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物虽然鄙贱,对我却意义非凡;他日得志,必来重金求回;若时运不济,天丧我拓跋皋,恩公可将此物上交朝廷,将我今晚之言讲明,必能换些功名赏赐。”

   

  石元庆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我今日出手,原本也不图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他又掏出怀里银两,“此去辽东,路途遥远,你们无衣无食,路上恐怕多有坎坷;这包银两不如拿去,多少也能贴补一二。”

   

  拓跋皋坚持把紫金环往石元庆手里塞:“我前途未卜,此物权且请恩公替为保管;银两请恩公收回去,我等已蒙救命之德,岂可再受钱财资助。”

   

  石元庆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正该用在需要之处;你我男子汉大丈夫,不必拘泥小节;若拓跋王子不收银两,在下也不好替王子保管信物。”

   

  拓跋皋情知推脱不过,只得和石元庆交换了手中物件,各自珍重放入怀里。拓跋皋再次率众磕了头,这才与石元庆洒泪而别。

继续阅读:金刀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哥哥捡回的两个魔障克星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