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拟古人
谷公羊2021-02-27 08:132,604

  吕良借故起身告辞,严覃也不挽留,只传松听带他下去,选间中意屋子。

   

  刘登更是巴不得他快点离开,只欠欠身子送别道:“将军选好屋子,就早早收拾东西搬过来吧!反正我也要移府这边,若留你自己在质子府里,反倒不美;咱们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我就不和你客套了。”

   

  吕良含笑道了谢,跟随松听出了门,立脚一拦松听,“不敢劳烦松听侍卫作陪,在下也不必挑选屋子;不拘哪里,只要有张安寝的床榻就足够;松听侍卫请自便,我去后院看看九殿下。”

   

  渔阳初见,把吕良误会成个贪心赖汉,松听一直愧疚在心,于是点头答道:“那将军自己过去吧!反正府里也没有女眷,将军尽可四处走走逛逛;我去给将军收拾间屋子出来,回头将军若不满意,再另行调换不迟。”

   

  两人拱手作别,吕良顺着青石板路,走过一排排偏殿别院、门客廊舍、侍卫营房,石路尽头,是一带曲折蜿蜒的矮矮粉墙,粉墙偏西一角,开了个圆圆的月亮门。

   

  花园假山旁的空地上,画着张二十五格棋盘,石元庆和风泉背对月亮门,脑袋抵着脑袋,并排蹲在棋盘一头,专注盯着己方的三颗黑子。

   

  “你别动左边那颗!右边那颗也要死了看不见么?!反正躲不躲都要丢,还不如冲中间这颗,一子换一子罢了!”

   

  石元庆想救左路,风泉急得摁着他的手,高声嚷嚷着不让。

   

  “你上中路不一样是送死?我先夺了你这颗,你凭什么一子换一子?”

   

  严奚蹲在对面,眼望花园入口懒洋洋地提示,满脸的意兴索然。棋盘上的五颗白子,一子未丢。

   

  “啊?三路都是死棋?”石元庆与风泉面面相觑。

   

  “吕哥哥!”

   

  忽见吕良迈步进门,严奚立刻眉开眼笑,小兔子似的一跃而起,张开胳膊向他飞奔。

   

  吕良开怀大笑,急走两步迎上前来。

   

  石元庆和风泉丢了棋子,起身回头,正见吕良叉着严奚腋下,微一屈身,将严奚望空高高一抛。

   

  “哎……你!”

   

  两人大惊失色,一齐跃身伸手,飞扑来救。

   

  却见吕良如一鹤冲天,衣袂飘飞,一纵之下竟有两三丈高;猿臂轻舒接住严奚,将他抱在怀中;又一个凌空后翻,稳稳落地,顺势脚跟轻旋,悠着严奚转了好几个圈。

   

  “呼……”

   

  “呼……”

   

  石元庆与风泉收住脚,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长长舒出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扑通通落回肚子里。

   

  严奚晕晕乎乎的,小脸儿煞白,两手紧紧揪住吕良的一只衣袖。

   

  “吓着了?怕不怕?”

   

  吕良低头问道。

   

  严奚在他怀里使劲摇头,“被你接住后就不怕了。——你怎么才过来啊?我都等急了。”

   

  “害殿下久等了,早知道我该跑步过来。”

   

  严奚眯起眼睛笑,把脸紧紧贴在吕良胸前。

   

  “哎,你看,”风泉戳了石元庆一下,“你能相信小殿下只见过这吕良一面?他一来,连你都得靠边站。”

   

  石元庆浑不在意,“多个人哄小殿下开心,是件好事——但这人做事太鲁莽了,刚才但凡有点闪失,他就算长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人砍的。”

   

  风泉挠着头笑笑,“那是。不过他还挺有趣的,让人很难讨厌得起来。”

   

  吕良已把严奚放到地上,严奚左摇右晃,蹒跚了好几步才站住脚,逗得吕良又是一阵大笑。

   

  石元庆与风泉迎上前来,三人相互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

   

  吕良笑道:“巧了,我与三位,都是第二次见面。”

   

  严奚惦记着吕良预先说过的小玩意儿,手抓他的腰间大带,仰脸说道:“既然都不是头次见面,介绍寒暄那一套就免了。——吕哥哥给我做了什么小玩意儿?快拿出来瞧瞧。”

   

  吕良单膝跪地,挺直腰板,横伸两臂道:“东西就在我身上,殿下自己找。”

   

  严奚咯咯笑着,伸手在他胸口一阵摸索;风泉在旁边看得心急,也上前去摸吕良的两只袖口。

   

  石元庆眼尖,一眼瞅见吕良变戏法一般,一晃眼的工夫,把个细长的物件,从右袖转移到风泉刚刚搜过的左袖里。

   

  “东西在他袖口里呢!殿下和风泉,一人抓他一只,莫让他再来回转移了!”

   

  石元庆大笑着提醒。

   

  严奚和风泉一听,立刻分别拽住吕良的两只手,石元庆上前两步,挨个袖子摸了一遍,搜出个金黄油亮的陀螺,和一根同样金灿灿、油润润的龙头鞭杆来。

   

  “哈哈哈哈……”吕良放声大笑,“缴了我的械了。”

   

  严奚眼望着石元庆手里的陀螺,咧开缺齿嘴巴,嘿嘿傻乐。

   

  吕良站起身,接过陀螺和鞭杆,将牛皮绳一圈圈缠绕在陀螺上,眼睛看着严奚问:“殿下玩过陀螺吗?”

   

  严奚眼珠跟着他的手指直转,飞快地摇了摇头。

   

  吕良挑眉一笑,把陀螺往地上一扔,皮绳快速一抽,陀螺滴溜溜在石板路上转起来。

   

  “拿着。——用绳头抽陀螺底部,抽得越快,转得就越快。”

   

  吕良把鞭杆的龙头一端,塞到严奚手里。严奚接过杆子,用劈成细缕的绳头,一鞭鞭追着陀螺抽。

   

  “真聪明!上来就会!抽得真好!”

   

  吕良拍着掌,大声夸奖道。

   

  严奚抿着嘴,全神贯注抽着陀螺,脚底围着陀螺乱转。

   

  “你这陀螺和杆子,好像是金丝楠木的?你从哪里弄来?谁舍得用这么好的木料,做成这种小玩意儿?”

   

  石元庆自小喜欢雕刻,对玉料和木料都很在行。

   

  “这是金丝楠木?”吕良瞟了石元庆一眼,视线重又落回严奚身上,“谁认识木料好不好的,我只看着颜色漂亮,就拿来用了。”

   

  石元庆嘴角抽搐一下,“就拿来用了?你从哪儿拿的?”

   

  “质子府不是请了木匠,为八月份的‘万寿节’准备贺礼么?雕屏风那块木头,颜色、纹理都挺好看,我就锯了一条儿下来。”

   

  “啊?!”

   

  一直在边上旁听的风泉失声大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王世子给皇帝陛下的东西,你也敢乱动?你知不知道屏风尺寸都是有讲究的?这么贵重的原料,你说锯一条儿就锯一条儿?”

   

  严奚听了这话,也停下手里鞭子,回头来看吕良。

   

  吕良毫不在乎地说:“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也迟了。——管他呢,王世子总会有法子解决;大不了先欠他一扇屏风,日后慢慢还他罢了。”

   

  风泉一撇嘴,“‘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拿什么还?我看你这一辈子,都未必挣得出一扇金丝楠屏风来。”

   

  吕良斜睨他一眼,轻蔑一笑,转而冲严奚一抬下巴,“陀螺快倒了,殿下不要停手啊。”

   

  严奚弯腰把陀螺拾起来揣进怀里,拿着鞭杆走过来,“回头我让哥哥,重新送刘登块好料子,或者赔他些银钱。”

   

  吕良嘴角一丝冷笑,“殿下也觉得我吕良,终其一生,挣不出扇屏风?”

   

  严奚正色说道:“吕哥哥气度恢弘阔达,有见识、有本事,是个桓温、王敦一样的人物,怎会挣不出一扇屏风?不过只说眼下,咱们也不必欠着谁,你这是为我做的礼物,咱们两个一起还他。”

   

  吕良眼皮乱跳了几下,苦笑一声,“殿下知不知道,桓温和王敦,都是心怀不臣的奸雄?拿此二人与我作比,真不知殿下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严奚手摸着金丝楠龙头,朗声答道:“奸雄与英雄,只是野心与志向上的一念之差;我拿来作比的,是此二人的气度和本事,吕哥哥不必多想。”

   

  吕良摇摇头,“日后莫要这样作比,折了俺老吕的寿。”

   

  严奚笑道:“这样说来,是我唐突冒犯了,其实我本意只是想夸哥哥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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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捡回的两个魔障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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