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令
谷公羊2021-03-01 09:022,589

  初九晚上,许贺又跑了一趟舒志院,吕良还穿着他那件粗布缯衣,也不带冠,只用巾帻包了发髻;严奚穿着件宽松的燕居服,编了满头的细辫,两人手牵着手往外走,仿佛乡间去赶集的小哥儿俩。

   

  虎头千央万求,硬是和玉匣换了差,在两人身后跟着。

   

  到了卫率府大院正厅一看,其他赴席的人早已到了:一个是府率张方,另外五个,都是卫率军将官——平时跟着许贺,在吕良面前皮惯了的。

   

  六人一见严奚,赶忙跪地请安,又纷纷上前来同吕良打招呼。

   

  张方也笑着跟吕良寒暄,不似往日那般冷淡;吕良也不好冷着脸,客客气气回了礼。

   

  九人分主宾坐定,虎头跪在严奚身后伺候。

   

  许贺率先开口说:“今日是俺老许生日,承蒙各位抬爱,更有九殿下赏脸,明日校练场上,许贺又有显摆的资本了;既然坐到一张桌上喝酒,就不能讲究官职身份,只论酒桌规矩才尽兴;咱们先说好了,除了九殿下以外,今晚兄弟们都亮亮酒底,喝酒行令,愿赌服输,谁也不准推三阻四,偷奸耍滑。”

   

  五个卫率军将官轰然叫好,张方也笑着点头,吕良扯扯嘴角,但笑不语。

   

  菜品没什么稀奇,胜在量大实惠,满盘满碗的都是肉;酒坛子在地上摆开一溜,许贺二话不说,上前“啪啪啪”把泥封全都拍开了。

   

  吕良扭头看了看那排酒坛子,淡然一笑说:“这是准备灌驴呢!”

   

  许贺答道:“得!除了殿下,大哥你算把桌上八个人全骂了。”

   

  吕良把手中的松子仁剥出来喂给严奚,把松子壳砸向许贺说:“我说的是灌我这渔阳驴,用得着你来给我树敌拉仇恨?!”

   

  许贺笑容满面地把头发上的松子壳拂掉,从怀里掏出一摞竹牌说道:“咱们第一个酒令,是抽数字说关联;从大成那边开始,比如说抽出个数字‘二’,你若说上来:‘二月初九是许贺生辰’,那你宋大成就过关,我许贺罚酒一碗;若说不上来,那对不住了,宋大成你就自罚一碗;我说得够明白吧?还有没有不懂规则的?”

   

  宋大成已经揎袖撸拳地跃跃欲试,不耐烦推他一把说:“明白了!明白了!从你说‘抽数字说关联’起,就已经明白了!你后面一拖罗解释全是废话!过生日只长了一岁,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般。”

   

  许贺抬手往他脑袋上招呼了一巴掌,把手中竹片打乱重洗一番,说:“抽!”

   

  宋大成伸手从底下抽了一张,“哈哈”一声怪叫:“现成送上门来的,许副儿,你给我喝!”

   

  他把那张竹牌“啪”地往桌上一摔:“九!二月初九,许副呱呱坠地日。”

   

  众人皆笑,许贺苦着脸说:“你长了个什么爪子?上来就把’牌魂儿‘拎出来了。”

   

  宋大成给他满满倒上一碗酒,“少废话,喝!”

   

  许贺痛快喝了,美滋滋说道:“该换我来抽了!”

   

  宋大成把剩余竹牌洗了洗,许贺捏住一张,往外一扽,口中嚷道:“给我来张简单的!”

   

  牌面打开,是个“二十四”。

   

  许贺一心只想往吕良身上联系,想了一下喊道:“再过三年,吕大哥就二十四了!吕大哥你喝!”

   

  吕良气笑了:“放你的屁!照这么个无赖法,管你什么数,只做加减法就好了。你怎么不说,二十四是你过完生日后半个月?”

   

  满座皆笑,张方慢悠悠说:“许贺作茧自缚,自己再罚一碗吧!”

   

  许贺急了:“那我重说一个,咱们府率今年二十四岁了。”

   

  众人嚷道:“说得太慢!罚一碗!不过好歹也算说上来了,张府率也喝一碗!”

   

  两人也不争辩,端起碗碰了碰,一齐干了。

   

  宋大成把张方的空碗夺下来,把竹牌往他面前一送:“张府率抽一张。”

   

  张方抽出一张,打开一看,是个“十九”。

   

  他捏着牌犹豫了一下,冲一个白净面皮的瘦子说:“小山儿,你今年是十九岁吧?”

   

  被叫做小山儿那人跑过来,给他倒满一碗酒,“我十九岁的饺子,都吃过去一年了!府率接着喝!”

   

  张方端起酒碗,瞪了许贺一眼,“你这行的是狗屁酒令!别人都没事,就咱们两个,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来没头了。”

   

  许贺心里也暗暗叫苦,他提前跟五个手下都串通好了,要靠划拳车轮战,把吕良给灌倒;怕显鼻子显眼的上来就战不好看,才想出来抽数字这么一招,只是想先活跃一下气氛;可等真玩开了,他才猛然发现,众人对吕良了解都不多,罚酒很难罚到吕良头上。

   

  他拿来三个空碗一字排开,倒满酒后说道:“这样吧,酒都被一两个人喝了没意思;为了扩大打击面,我先自罚三碗,修改一下酒令规则:上一轮挨罚的人抽出一个数字,大家都可以往别人身上联系,被点到的人都要喝酒,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一齐答应了,吕良也笑着点头,手上不停地给严奚剥着松子。

   

  许贺把三碗酒一一喝了,张方又抽了张牌,是个“十四”。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谁也说不上来。

   

  宋大成小声问身边的方脸汉子:“戚哥,你五月多少的生日来着?”

   

  那汉子笑着骂他一句:“你给我滚!反正不是五月十四。”

   

  严奚对着吕良狡黠一笑:“吕哥哥你十四岁离开师傅下了山;十四岁入了行伍,十四岁时在洛阳当城防兵……”

   

  吕良赶忙上前去捂他的嘴,可惜迟了一步,许贺哈哈大笑说:“九殿下太棒了!吕大哥你喝!喝三碗!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去抓酒坛子,酒桌上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小山儿忙不迭地抱过来一大摞空碗。

   

  吕良把严奚搂在怀里,在他肚子上使劲挠了几下:“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傻?胳膊肘往外拐呢?”

   

  严奚笑得在他怀里乱滚:“往里拐呢!酒都被他们喝了,你还一口没喝着。”

   

  许贺、宋大成、小山儿一人端着一碗酒,笑容可掬地在吕良身边站成一排:“吕将军,请吧?”

   

  吕良接过酒碗一气干了,俯身对着严奚吹了口酒气,严奚腻在他怀里直笑。

   

  张方收起竹牌说:“不玩这个了。吕将军会划拳么?咱们二人对战几局如何?”

   

  吕良答道:“略懂规则,没怎么玩过,肯定是府率手下败将。”

   

  许贺怂恿道:“助酒兴罢了!今晚不醉不归,反正都是要喝大的,管它呢!早喝多的早睡觉,大哥!你和他划!”

   

  吕良笑笑,单手挽了挽袖口。虎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觉得吕良连挽衣袖都那么潇洒好看。

   

  吕良、张方二人划起拳来,其他人酒也不喝了,全围过来观战。

   

  两人有输有赢地,往来了二十几个回合,张方喝得满面通红,脖子都粗了一圈;吕良却面不改色,唯有眼皮微微泛红。

   

  张方心里暗道不妙,生怕没等吕良喝多,自己先被放倒,佯醉趴到桌上说:“我顶不住了,先睡一会儿;谁来替我一替?”

   

  姓戚的方脸汉子挤过来说:“反正总不过是喝酒,吕将军,我来接替张府率一会儿行不行?虽说车轮战胜之不武,但将军海量,想把将军的酒陪好,也只能出此赖皮之策了。”

   

  吕良看出众人都憋了心思灌他,低头对怀里的严奚说:“看来今晚不喝醉,是出不了这个门了。殿下怎么办?我先把你送回去?”

   

  严奚摇着头说:“一起来,就一起回;你喝好了没有?喝好了咱们就回院,不听他们蝼蛄叫。”

   

  吕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抬眼对方脸汉子说:“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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