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
谷公羊2021-02-20 08:322,338

  东宫上下忙着准备太子的东征事宜,严奚却是第一个不高兴的人。

   

  ——最亲近的两个人,哥哥和石头一下子全走了,任凭他撒泼打滚吵着要跟去,皇兄就是不肯答应,只让他在家耐心等几个月,并留下风泉陪着。

   

  别说几个月,没有哥哥和石头,严奚觉得一天也熬不下去。学也不肯上了,天天眼泪八叉,跟在严覃屁股后头。

   

  风泉也没料到突然天降大锅,要他留在宫里守护九皇子。

   

  打从进宫做了太子侍卫,他就片刻不离跟随太子;这次出宫东征,居然没有自己的份?因此也老大不乐意,天天撅着个嘴。

   

  还有一个不高兴的人是刘登。

   

  自从七岁进京,一直都是严覃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算严覃进宫面圣,他也要跟进宫等在殿外。

   

  如今严覃出城,他终于感受到质子的不自由——竟然无法跟出京去!不由得抑郁不平,天天跑到太子府里,对着严覃长吁短叹。

   

  石元庆却是当晚回去,简单收拾了个包裹,选了几个精壮士卒跟着,第二天一早,就上马追寻拓跋皋去了。

   

  石元庆原本以为,几十个鲜卑人同行,不论走的是官道还是小路,总会留下些踪迹可寻。

   

  不想一路追查,除了能确定开始几天是朝山西方向,接下来竟一点儿线索没有。

   

  算算这些天他们的脚程,总到不了上谷城,而上谷又是必经关卡,因此石元庆决定,一边儿守在上谷城等候太子车驾,一边暗地里细细查访。

   

  直到严覃大军到来,拓跋皋依旧杳无踪影。

   

  石元庆对严覃说:“当时跑了孙起业,保不齐已经传信回鲜卑部,拓跋皋谨慎起见,必然不敢招摇上路;只是一连多日没有线索,只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要想个法子,发散消息出去,好让他知道我们在找他。”

   

  严覃沉思片刻,问石元庆道:“当日拓跋皋等人知道你的名字吗?”

   

  石元庆点点头。

   

  严覃吩咐松听取来纸笔,写下一则谜面告示,“藁砧今何在,留妾紫金环;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城西驿馆重金求信,石元庆拜。”

   

  他把告示递给松听,“让人多多抄写,各个路口、城口张贴。”

   

  转而又对石元庆说道:“‘日出皋皋,照我东墙;天假风雷,毕竟新王’。你把这四句背熟了,叫人教给城里孩童传唱,后面每到一城,都是如此。”

   

  松听、石元庆接了命令,各自下去安排不提。

   

  第二天就有士兵前来禀报,有个鲜卑人求见石元庆,说有家书捎到。

   

  严覃下令将人带过来,不一会儿,一个鹄形菜色的鲜卑人被领进室内。

   

  那鲜卑人扫视一圈屋里的人,一眼看到石元庆,“扑通”跪倒大放悲声,“恩公啊!果真是您!这下我们王子有救了。”

   

  石元庆忙说:“座上是太子殿下,此番出京,正是为了鲜卑部落的事。五王子现在人在哪里?快快详实禀告殿下。”

   

  鲜卑人听了,转而对着严覃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小人呼延兰成叩见太子殿下。当日我们受石恩公救助,凭十六两银子走到山西地界;因为害怕大王子的私兵追杀,只能昼伏夜出,专走山林小路;前几天银两用光,队伍里几个兄弟腿脚有伤,王子又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只好暂时安置在一个山洞里;王子又不许我们骚扰农户,不许掠夺过往客商,我们实在饿得没法,只能入城做些狗盗鼠窃的勾当,维持几十人不至于冻饿而死。昨日见了布告,疑心是恩公消息,穷途末路,只能冒险来见,幸而果真是救命恩人,求殿下救救五王子,救救小的们。”

   

  山腰几个放哨的鲜卑兵,见一群人爬上山来,忙一声长啸警示,瞬时山头冒出几十颗脑袋。

   

  呼延兰成回应一声长啸,几个哨兵听了,再看清走在前面的呼延兰成和石元庆,顿时欢呼鹊起,一齐冲下山来,拜见过严覃石元庆,抢着在前面带路,将一行人带到一个山洞前。

   

  两截草帘用树枝横穿了,拦在洞口聊挡风寒。

   

  严覃、石元庆等人挑帘弯腰进了洞,就见洞壁凹槽里点了两根蜡烛,洞内深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铺着厚厚的树枝,上面一床烂棉絮,一个头发乱蓬蓬,眉毛胡子都快连到一起的男人,昏昏沉沉地睡着。

   

  严覃微抬下巴,跟来的军医忙提了药匣子,上前搭脉查看。那拓跋皋眼睛费力地睁了睁,目光涣散又疲惫地闭上了。

   

  军医抬手摸摸拓跋皋额头,又撑开他眼皮看了看,起身对严覃说:“的确是风寒,只是烧的时间有些长,给耽搁得重了;只要能把烧退下来,人是不打紧的;不过烧退之前,最好不要搬动。”

   

  严覃点点头,命人到洞外把药煎上,山脚山腰都派了东征兵把守,留下些棉衣粮食;那些鲜卑人,除了留下几个壮实一些的贴身侍候拓跋皋,其余的都被带下山,治疗或补充体能。

   

  石元庆主动请缨道:“山上风大,殿下早点回驿馆吧。我留下看顾这里,拓跋王子一有好转,我就带他下山面见殿下。”

   

  严覃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这里已经留人照顾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一起下山去。”

   

  石元庆说:“我看五王子这病,耽搁得凶险,留下来亲自照顾,心里还踏实些;万一真有个闪失,或者烧坏脑子,咱们这趟出京,就没有意义了。”

   

  严覃看了看坑洼不平、潮乎乎的山洞,皱了皱眉说:“你留在这里,晚上怎么睡?”

   

  石元庆答道:“草贱易活,人贱好养,我有个旮旯就能睡着,殿下不必担心。”

   

  严覃垂眼看了看拓跋皋,不发一言,转身往洞外走。

   

  松听冲石元庆比了个鄙视的手势,匆匆跟了出去,军医和几个鲜卑人也跟着走了。

   

  石元庆将药吹得凉了些,扶拓跋皋坐起来喂他喝了。

   

  那拓跋皋迷迷糊糊喝了药,躺下仍旧沉睡不醒。

   

  石元庆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拓跋皋出汗或降温,不由得急了,找来几块布巾,用温水蘸湿了,一遍遍给拓跋皋擦身。

   

  半夜里拓跋皋打起了摆子,石元庆把两床被衾都给他盖上,自己的棉袍也脱下来搭上了,拓跋皋还是嘴唇青白抖个不停,石元庆没法,只得爬进被子,把拓跋皋搂在怀里。

   

  拓跋皋肩宽胸厚,浑身火炭一般滚烫,石元庆饶是胳膊长,也有些搂不过来。

   

  拓跋皋半昏半醒中感知到这处热源,使劲贴上来,反手把石元庆紧紧抱住。

   

  天光透过草帘的缝隙,洞里隐隐亮起来。

   

  拓跋皋大汗淋漓地醒来,发现怀里圈着个结实劲瘦的身体;一低眼便看见一张五官深邃的面孔,微微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睡着。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元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小声咕哝道:“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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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捡回的两个魔障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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