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义
谷公羊2021-03-03 06:162,320

  张方一撩被子站起来,两步来到吕良面前,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众人都吃了一惊,以为张方睡迷糊了;吕良也一时愣住,许贺却脑子一激灵,身上还披着被子,直接从褥子上跳起来,也扑到吕良脚边跪下。

   

  “张方对将军误会日久,昨夜设局灌酒,方知将军率真坦荡、豪迈疏阔,是我生平所见第一英雄,心中仰慕之情无以言表;张方痴长三岁,甘心拜认将军为大哥,愿与大哥从此如手如足,埙篪相和,万望大哥不嫌张方愚笨……”

   

  许贺抢着说道:“还有俺许贺,俺也是。”

   

  吕良脸上有几分动容,伸手拽起二人,正要开口,不料斜刺里冲出个虎头,对着三人“扑通”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大哥,二哥,三哥!若不嫌弃虎头是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的穷苦孩儿,也认下我这个小兄弟吧?虎头身无长物,只有烂命一条,愿为三位哥哥生,为三位哥哥死。”

   

  严奚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怔怔地抬眼去看吕良。

   

  吕良沉声说道:“虎头别凑热闹,赶紧起来。”

   

  他正色看向张方和许贺:“多谢二位兄弟推心置腹,吕良深感荣幸和不安;我出身蓬门小户,性情粗鲁鄙陋,不通人情世故,只怕相处日久,令二位大失所望,故此不敢高攀;然而只要同心同德,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吕良愿与二位倾心相交,结义却是大可不必。”

   

  没等张方和许贺搭话,却见虎头直直跪着,泪流满面仰脸说道:“吕将军十四岁在洛阳当兵,那年我五岁,正在洛阳城里逐街讨饭,说不定那时已无数次与将军擦肩而过;如今机缘巧合,遇到将军,虎头不想再次错过,不想依旧是将军生命里,无关紧要之人。

   

  虎头从记事起就孑然一身,与将军相识一月零九天,已把将军当作心中最亲最近之人,今日不顾身份卑贱,想认将军为义兄,将军果真铁石心肠,忍心拒虎头于千里之外?”

   

  听他如此一说,吕良反倒不好再拒绝,正在踌躇间,张方抢先说道:“什么身份卑贱?结交交的是心,跟那些虚头八脑的出身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弟弟我认下了!眼下条案、香炉都现成,虽说不必拘泥仪式,可既然真心结交,自然希望祈告天地,有天人共证的好。”

   

  许贺接话道:“正是这么个道理,大哥你就应允了吧?”

   

  吕良看着眼巴巴齐齐望向他的三人,慢慢点头说道:“承蒙三位兄弟错爱,若一味不肯,倒显得俺托大做作;只是这大哥,吕良愧不敢当,还是按年纪排序的好。”

   

  张方笑道:“许贺有句话说的好:‘闻道有先后’,咱们只按师门规矩,修为高的做大哥……”

   

  许贺喜不自胜抢着说:“对!我可没脸当大哥的‘二哥’!大哥你就别推辞了,以后我们兄弟三个就跟着你,同生共死……”

   

  张方一把捂住他的嘴说:“打住,打住!这些话是留到关公老爷像前说的,你莫头脑一喜,全都给我秃噜完了。”

   

  说罢伸手一拽虎头,“起来吧,大礼留到香案跟前再行。”

   

  虎头欢欢喜喜爬起来,上前同张方、许贺一起,簇拥着吕良往条案前走。

   

  张方取出三支细香,许贺打火点着,张方转身把香交给吕良,由吕良把香插到香炉里。

   

  左起吕良,往右依次为张方、许贺、虎头,四人一字排开,面向条案跪下,对着关公像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口中齐声祷告:神明在上,今有吕良(张方、许贺、虎头)情投意合,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祷祝完毕,虎头越过张方和许贺,兴奋地一下子扑到吕良身上,搂住他的脖子,接连叫了三声:“大哥!”

   

  吕良满面含笑答应了,虎头又猛一回头,眼睛闪闪发亮看着严奚说:“九殿下,我有哥哥了!”

   

  严奚笑了笑,“恭喜恭喜。等天亮你去账房领六十两银子,去给你的三位哥哥买份礼物,也算是我的随喜了。”

   

  虎头高兴地咧嘴直笑,“谢谢九殿下。”又扭头冲吕良等三人喊:“大哥!二哥!三哥!”

   

  三人齐声应了,张方和许贺一齐爬起来,上前搀扶起吕良,虎头还吊在吕良身上不肯下来。

   

  石元庆冷眼看完这场结拜大戏,起身拿过狐裘给严奚披上,又背过身去,半蹲下身子说道:“殿下,石头背你回院吧?”

   

  严奚默默站起来,趴到他背上,伸手搂住石元庆的脖子。

   

  吕良把虎头放下来,一步抢上前,冲着严奚张开双臂,“害殿下在榻上委屈了半宿,吕良该打。过来,吕哥哥抱你回去。”

   

  严奚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吕将军喝多了,我怕将军摔着我,还是让石头来背吧。”

   

  吕良闻言一怔,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胳膊半天没能收得回来。

   

  石元庆也不答话,背起严奚就走,玉匣赶紧小跑跟上。

   

  虎头笑着对张方和许贺摆摆手,伸手来拉吕良。

   

  吕良这才冲张方和许贺一抱拳:“二弟、三弟,我俩先回去了,咱们等天亮再见。”

   

  说完拉起虎头,大步追上石元庆,一直跟着进了严奚的卧室。

   

  石元庆刚把严奚放到床上,吕良立刻上前,帮忙把严奚身上的狐裘脱下来,眼睛望着严奚说:“殿下,吕良有话想问。”

   

  严奚点点头,转而对石元庆等三人说:“你们三个下去睡一会儿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三人答应着退出去,虎头临出门时,满眼情意地看了看吕良,却见吕良只定定望着严奚。

   

  严奚在床上坐下,一拍床边说:“坐下来说吧,你想问什么?”

   

  吕良揣度着他的脸色,仿佛和从前又没什么两样,于是挨着他坐下,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说:“刚才不用我抱,也不肯叫我‘吕哥哥’,我还以为你生了我的气。”

   

  严奚淡淡说道:“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不过如今你有了三位弟弟,我是不好再喊你‘吕哥哥’了。”

   

  吕良心里莫名一痛,噎了一下,结结巴巴问:“殿下不喜欢我和他们三个结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我可以……”

   

  严奚打断他说:“我为什么要不喜欢?没有不喜欢,你不要乱想,只是觉得再喊你‘哥哥’不合适。”

   

  吕良呆呆看着严奚,觉得一场大酒把自己的脑子喝坏了,简直弯也不会转,话也不会说了。

   

  停了好半天,他才重又开口说:“一直把殿下当成忘年之交的小友看待,以前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僭越或不自量力……”

   

  严奚笑了笑,“以后你还可以称呼我为‘小友’,人前我喊你‘吕将军’,背后喊你‘善直兄’,这有什么僭越和不自量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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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捡回的两个魔障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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