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微博热搜榜在凌晨三点突然炸开——#王氏长子涉劣质工程#的词条后紧跟着血红的“爆”字。
某匿名用户在论坛发布九宫格长图：
——栖云民宿消防验收单上的公章，与王信名下“信安消防”的备案印章完全一致
——“信安消防”员工实名举报材料（附工资条与威胁录音）
——王信名下豪车多次出现在栖云民宿后门
网友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涌入王氏集团官微：
【太子爷亲自下场捞黑钱，王家这是要上天啊[吃瓜]】
【笑死，消防喷淋头里塞废纸，王公子是懂行为艺术的】
【查查他爹！查查他们家公司！这一家子没个干净的！】
王世坤砸碎了第三个手机，液晶屏碎片扎进掌心：“混账东西！谁让他碰消防工程的？！谁让他去栖云的！！！”
王倩默默递上止血绷带，垂眸掩去笑意——她那个蠢哥哥，果然一脚踩进了她埋了一年的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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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岸站在老宅阁楼的阴影里，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出他扭曲的笑容。
“要怪就怪你爸不救我妈妈。”他对着虚空喃喃，指尖划过杨玫哭肿的眼睛照片，“你们王家的血，总得流一点才公平……王世坤，轮到你自己儿子了，你是救还是不救呢？”
走廊传来脚步声，池岸迅速删掉云端记录。
管家推门而入：“岸少爷，老爷子让您去茶室。”
池岸转身时，已恢复温润模样：“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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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宪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快速浏览在各大论坛放出的猛料。
网友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他给开个头，就能给他额外的惊喜。
他抿了口黑咖啡续命，镜片上倒映着疯狂刷新的评论区。
顾宪冷硬的唇角终于松动，又往王信的坟头添了把土，他给助理：将#王信夜店暴力视频#送上热搜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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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已经忙成陀螺的林珣抽空给池赟汇报工作：“池总，咱们准备的东西被人曝光了，时间恰的很好。”
“好的，池总，省下来的费用给他们引流。”
“您放心，不用买热，至少也能有三天热搜，足够这把火烧起来了。”
……
所谓墙倒众人推。池赟和林珣不知道，这份热度除了王世坤父子得罪过的人以外，譬如顾宪，还有王倩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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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倩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
——王信被调查。
——王世坤生病。
——公司里的元老已经被王信折腾了个半死。
这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
如果错过这次，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收起手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朝顾嫣的病房走去。
“顾小姐，好久不见。”
王倩推门而入时，顾嫣正靠在床头看书。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顾嫣身上，衬得她肤色近乎透明，像一尊易碎的瓷器。
“王小姐？”顾嫣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稀客。”
王倩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礼盒放在床头柜上：“听说你住院，带了些补品。”
顾嫣扫了一眼礼盒——顶级血燕，包装精致，但绝不是王倩会亲自挑选的东西。
“谢谢。”她合上书，语气温和却疏离，“不过医生说我暂时不能进补。”
王倩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池总出差三天了吧？你一个人在医院，难免无聊。”
顾嫣指尖轻轻摩挲着书脊：“习惯了。”
王倩目光微闪，继续试探：“听说恒泰的事闹得挺大，池岸也牵扯进去了？”
“是吗？”顾嫣抬眸，眼神清澈，“我不太清楚。”
王倩轻笑——顾嫣的反应太完美，完美得不像真话。
她赌对了。
池赟能发现池岸的计划，顾嫣一定是关键。
池岸曾经说过，池赟看着严肃，对池贝贝其实非常关心。
他们先给池贝贝制造绯闻，把池贝贝推出来吸引火力，让池赟分神。再给池赟制造绯闻，让顾嫣或者顾家和池赟闹，就能分散池赟的注意力。届时，他们想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池贝贝和吴绫的事儿被程蕴一则合作声明解决了。
而顾家和池赟的闹腾现在看来更像是一早就说好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顾嫣的首肯，王倩是不信的。
“和田玉”可不是浪得虚名。
“顾小姐好兴致。”王倩将香奈儿手包随意丢在陪护椅上，墨绿色的丝质长裙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池总在青崖村收拾烂摊子，你倒是会躲清闲。”
顾嫣没抬头，针尖挑起一缕银丝：“王小姐的‘清闲’倒是特别——热搜榜首的硝烟味儿，隔着三条街都闻得到。”
王倩笑了。
她喜欢聪明人，尤其是命不久矣的聪明人——这样的人最舍得下赌注。
青烟蛇一般缠绕上顾嫣手中的书页。
“宋代影青釉，”王倩指尖轻点，“听说顾小姐喜欢老物件？我特意带了个老物件给顾小姐玩。”说完从包里拿出个盒子，红色丝绸赫然包裹着天青色的汝窑香炉。
顾嫣合上《缂丝经纬考》，书脊压住一缕逃逸的烟：“赝品。真品内壁有窑裂，这尊太完美了。”
她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仿佛只是随手指出来成年人之间虚假又无聊的客套。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顾嫣说的是——你在试探我的眼力，我便告诉你：假的东西，我看得穿。
王倩完全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池总去出差三天了。”她自顾自斟起热茶，热水冲开白毫银针，“那些被砸的织机里，有台清末的双面缂吧？”
顾嫣的睫毛在监测仪绿光中颤了颤：“王小姐对池赟倒了解，外边可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她想起来自己跟顾宪说过的一句话，池赟的行程是高度保密的，怎么可能和某位女明星高度重合？
如果不是池赟真的有外心，除非……
“家父常说，”王倩微微一笑，将茶推近三寸，“破了的器物不如砸干净，省得碍眼。”
顾嫣忽然咳嗽起来，苍白的指尖按住心口。待喘息稍平，她抬眼一笑：“可那些经纬里缠着金线呢，烧了多可惜。”
王倩突然伸手，冰凉的指尖搭上顾嫣腕间跳动的血管：“跳得这样快，是怕我，还是怕我爸狗急跳墙？”
监测仪“嘀嘀”加速，顾嫣却笑了：“王小姐的枪茧，是伯莱塔92F磨出来的吧？”
王倩倏然收手，旗袍盘扣刮断了熏香烟柱。
“三年前苏富比拍卖会，”顾嫣慢条斯理调整呼吸面罩，“有个神秘买家拍走日军将官佩枪。
容我多一句嘴，那东西在国外没有人管，国内可不是好糊弄的。”
炉灰簌簌落下，势不可挡。
“原来我来请顾小姐传句话。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王倩倚着窗台，指尖敲了敲玻璃，决定不再绕弯子，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顾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顾嫣终于抬眼，目光清凌凌的：“王小姐找错人了，我就是个小废物，每天都在混吃等死。
池家的生意，你该找池赟。
顾家的生意，你该找我哥。”
“我帮你解决王世坤和池岸。”王倩并不意外顾嫣的拒绝，也没有理会顾嫣的拒绝。她的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继续道，“作为回报，池家和顾家在我接手王家时，保驾护航。”
顾嫣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王小姐凭什么认为，我需要和你合作？”
王倩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顾嫣面前：“就凭这个。”
顾嫣垂眸——文件上是王世坤与池岸的秘密资金往来记录，涉及多个海外账户。
“王世坤在池家的项目上动了手脚。”王倩的声音带着蛊惑，“而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顾嫣指尖轻轻划过纸面，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冷静：“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王倩微笑，“我要整个王家。
商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我爸和池老爷子有宿怨，咽不下这口气，总给池家找麻烦。我没有，只要能赚钱，都是朋友。”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嫣忽然轻笑一声：“王小姐，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王倩挑眉：“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一眼，竟有种莫名的默契。
——她们都是聪明人，也都清楚对方的底线。
可惜，立场不同，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顾嫣最终点头：“成交。”
王倩满意地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合作愉快。”
走到门口时，王倩突然回头：“其实我们很像。”
顾嫣闻言笑了笑：“你像绷到极致的弓弦，我像烧到尽头的蜡烛——哪里像？”
王倩回头。
顾嫣的眼神深邃：“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王倩轻笑：“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病房门关上后，顾嫣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拿起手机，给池赟发了一条消息：【王倩来找我了。】
片刻后，池赟回复：“按你的判断处理。有事找林珣。”
顾嫣唇角微扬，将王倩留下的文件收进抽屉。
——这场交易，或许比她想象的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