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贝贝赤脚窝在灼华园7号的懒人沙发里，游戏手柄按得噼啪响。
刘姨捧着巨大花束挪进门时，她头都没抬：“谁送的？不会是我哥吧。
今天才想起来给我道歉了？
道歉用这个，他脑子抽了？
放玄关吧。”
“不是大少爷送的。”刘姨嗅了嗅花瓣，皱眉，“王小姐差人送来的。”
“哪个王小姐？”
不怪池贝贝想不起，她认识的姓王的人还真不少。能被叫做“王小姐”的人有好几个，只是她和她们都玩不到一块儿去，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不年不节的谁会给她送花。
“岸总的未婚妻。”刘姨斟酌着，用了最明显的特征说给池贝贝听。
“王倩？”池贝贝终于从屏幕前抬头，粉色短发翘起一撮，“她抽什么风？”
她和小叔池岸的关系是不错，但和这位未来小婶可是真的不熟。
大鹅和天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毕竟是两个物种。
不说别的，瞧瞧王倩挑的这束花：浅香槟玫瑰配白绣球，裹着珍珠灰雾面纸，系带是克什米尔蓝绸——完美复刻名媛下午茶标配。再看看调色盘一样的池贝贝，处处都透露出不和谐的气氛。
池贝贝嗤笑一声：“土死了，跟我葬礼用的花似的。”
刘姨手一抖，差点摔了花：“大吉大利，小孩子童言无忌。”
瞬间变成小孩子的池贝贝就很无语：我早就成年了。总拿我当小孩子。哼！
花束被随手插进车库杂物间的铁皮桶。刘姨整理缎带时，金属光泽的卡片从层叠花瓣中滑落——
【未婚夫惹的祸，未来婶婶赔罪】
字迹优雅，一如其人，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赔罪。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给池赟发了条信息：【王家有动静了】
傍晚，刘姨回了一趟灼华园6号，将今天的事儿说给池赟听。
“就是一张普通的卡片，”刘姨压低声音，“贝贝小姐对花不感兴趣，没看到卡片。”
池赟的指节在黄花梨桌面上叩出冷硬的节奏：“你猜，贝贝看到会怎样？”
“贝贝小姐肯定会问岸总惹了什么祸，”刘姨苦笑，“需要王小姐向她赔罪？”
所以，王倩到底是来赔罪还是来挑事儿呢？
池赟赞许的点点头，顾嫣身边的人都和她一样机警，幸好，今天刘姨在贝贝身边。
他声音浸在冰里：“加三倍工资，劳你亲自盯着她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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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高尔夫球场，池赟挥杆击碎晨雾。
“王倩？”某建材老板擦拭球杆，“就王世坤那个花瓶女儿？去年慈善晚宴穿得跟白孔雀似的。”
隔壁银行家接话：“听说在哥大读艺术史？上周还拍了个乾隆釉里红。”
更衣室里，池赟盯着手机里王倩的公开照片——她在拍卖会举牌的手势是反的，无名指第二关节有长期握枪的茧。
所有资料都显示她是完美名媛，但除此之外，查不到任何实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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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池赟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拨通了方知远的号码。
三声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方知远懒洋洋的声音：“池总？这个点找我，该不会是要请我吃宵夜吧？”
“王倩。”池赟单刀直入，“你了解多少？”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轻碰的声响，方知远似乎正在喝酒：“王世坤的掌上明珠？标准的豪门千金，哥大艺术史毕业，慈善晚宴常客，去年还上了《名流》杂志封面。”他轻笑一声，“怎么，池总对她有兴趣？她可是你小婶呢！”
池赟没接他的调侃：“我要的不是公开资料。”
方知远沉吟片刻：“聊八卦的话，你该找周允。”
“周允？”
“周叙的弟弟，那小子是圈内百事通，尤其擅长挖名媛们的‘小秘密’。”方知远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不过，你得让周叙去问，周允嘴严，但对他哥向来有问必答。”
十分钟后，周叙的电话打了回来。
“问清楚了。”周叙的声音沉稳，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山间的风声，“王倩，28岁，王家独女，表面上是标准名媛，喜欢收藏古董，社交圈干净，没什么负面新闻。”
池赟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就这些？”
周叙顿了顿，压低声音：“周允说，她有个‘小爱好’。”
“什么爱好？”
“养小奶狗。”周叙的语气有些微妙，“从她十六七岁开始，身边总跟着不同类型的清纯男大学生，最长不超过半年。”
池赟挑眉：“玩腻了就换？”
“不，是‘毕业’了。”周叙意味深长，“这些人后来都进了王家的公司，现在有几个已经是公司中层了。”
池赟不咸不淡的“噢”了一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记下了。
电话那头，周叙的声音轻松了几分：“正事儿说完了，聊点闲的——温泉山庄建好了，正式开业之前哥几个打算下个月去泡一泡，你来不？”
没等池赟回答，周叙又说：“来呗，带着顾嫣，除了婚礼上那一面，我和赵淮还没正式见过嫂子呢。”
赵家、周家和顾家交情不深，就是登门也轮不到赵淮和周叙这样的小字辈儿，他们确实除了婚礼上匆匆那回，就没有见过顾嫣。
池赟的视线扫过办公桌上顾嫣的病历，声音淡淡：“再等几个月。”
“别啊！”周叙笑道，“方知远连82年的拉菲都备好了。
真是82年的。没骗人。
就等你这新郎官带新娘子亮相呢。”他顿了顿，语气促狭，“结婚半年了，除了喜酒，我们都不敢登门，你这金屋藏娇也藏得太严实了。”
池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她身体不好。”
“所以才更该来温泉调养啊！”周叙不依不饶，“赵淮特意请了国医大师配的药浴方子，对心肺虚弱最有效。”
窗外的夕阳坠落，池赟想起顾嫣苍白的手指缠着青金丝线的模样。
“月底爷爷大寿，”他最终松了口，“之后再说。”
电话里突然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算日子。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周叙的声音。
“阿赟。”周叙的声音罕见地正经起来，“你和白妍那事儿……真的假的？”
池赟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无限鄙视。周叙懂了——他们认识二十年，有些答案不需要说出口。
“既然是假的，”周叙不解，“你为什么不澄清？你是不看新闻，这两天传什么的都有，还有消息说你要和顾嫣离婚娶那个小明星，你说搞笑不搞笑？
周允告诉我的时候，我都笑喷了。
这公主和公主能一样吗？”他犹豫了一下，“真由外面这样传着，就不怕……顾嫣看了闹心？”
闹心？
池赟一怔。
他忽然想起池贝贝跟他说过的话——“嫂子刷到新闻的时候，突然咳血了。”
当时他只当是病情反复，她说过，每到换季，她总要病一病的。可现在……
电话那头的周叙还在絮叨：“女人嘛，再大度也受不了这种绯闻，何况你们才结婚半年——”
“她不会。”池赟打断他，声音却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笃定。
挂断电话后，池赟走到落地窗前。
傍晚的城市灯火朦胧，像被暗色调的油画。
他仿佛看到了顾嫣病发那天的场景——
她靠在床头刷平板，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屏幕上，恰好遮住八卦新闻里他和白妍的合照。
在医院里，她是怎么说的？
“阿赟。热搜我看了，拍得挺唯美。”
“我没事，换季了。我远道而来的朋友是时候回来看望我了。”
……
那么平静，那么自然，仿佛那些刺眼的标题与她无关。
随后她就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起她关于“声东击西”的猜想，条理分明，冷静清晰。
池赟的拳头慢慢攥紧。
——她真的不在意吗？
还是说，就像她永远微笑着喝下苦药一样，连嫉妒和委屈都咽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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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医院走廊。
池赟站在VIP病房门外，指尖悬在门把上方，却迟迟没有推开。
透过玻璃窗，他能看见顾嫣半靠在床头，晨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指尖偶尔轻轻翻动书页，神色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他忽然不敢推门。
如果她……根本不在乎呢？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脏。
“池总？”
一道冷清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这声音有些耳熟。
池赟回头，吴绫拎着果篮站在几步之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这一声不算小，病房里的顾嫣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抬头望向门口。
“来看爷爷？”池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是啊，战队放假调整，我来陪着他。”吴绫平静的解释着，他性子偏冷，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温和了。
“在新战队还适应吗？教练和队友好相处吗？”池赟客套的问着。原本他还想问池贝贝学织流霰缎学得怎么样了，想想身后还有顾嫣，他立刻换了说法。
“池总放心，一切都好，”吴绫晃了晃果篮，目光在他和病房之间转了一圈，识趣地道别，“您忙，我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