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护士。
护士看了一屋子的人，目光最后落到顾宪身上，恭敬提醒道：“顾总，池总，顾院长说探视时间到了，顾小姐需要休息。请你们下回再来。”
池赟看了护士一眼，冷着脸纠正道：“是池太太。”
护士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随后改口：“池太太需要休息，请池总下回再来探望。”
池赟满意的点点头，顾宪白了他一眼，又转头向护士介绍程蕴：“这是程小姐，以后来好探望嫣嫣，你们不要阻拦，还有刚刚那位池贝贝小姐，也别拦她。”
程蕴心里微微一动，也只是微微触动。
护士立刻应下，偷偷看了程蕴一眼，暗地里猜测这位程小姐是顾宪的朋友还是顾嫣的朋友？
不想这时，顾宪又说了，“就叫顾小姐，不许改。”
程蕴看了眼顾嫣，在顾嫣那张苍白又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无语的想法：幼稚。
池赟替顾嫣盖好被子，率先走出病房。顾宪扫视一圈，没有再需要他做的，嘱咐护士两句，拉着程蕴也走了。
他们都不想影响顾嫣休息。
走廊的灯光惨白，映得池赟的脸色愈发冷峻。
他站在病房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顾嫣已经躺下，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程蕴站在不远处，看了顾宪一眼，欲言又止。
顾宪双手插兜，神色淡漠，但眼底的冷意未消。离了顾嫣，那个和蔼体贴的哥哥就消失了，只有面冷心黑的小顾总。
池赟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哥，帮我个忙。”
顾宪点点头。
程蕴一怔，隐约明白了什么。
几分钟后，住院部大楼外
夜风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池赟站在台阶下，微微侧头，对顾宪点点头。
顾宪扯了扯嘴角，毫无预兆地一拳挥了过去！
“砰——！”
拳头重重砸在池赟的颧骨上，力道狠得连程蕴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拳，顾宪肯定带了不少个人感情。
池赟偏过头，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目。
顾宪揪住池赟衣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笑：“这巴掌是替嫣嫣打的。”他甩开池赟，转身时故意撞翻垃圾桶，垃圾桶里东西倾倒，夜空里的哗啦声格外醒目。
池赟抬手抹去血渍，眸光骤然转冷，声音不大，带着压抑的怒气，“你们顾家，欺人太甚！”
说完，他猛地甩手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凌厉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程蕴下意识想追，却被顾宪一把拽住手腕。
“别管他。”顾宪冷声道，声音同样不低，“他敢让嫣嫣受这种委屈，就该想到后果。”
程蕴皱眉，压低声音：“你疯了？真打？！”
顾宪冷笑，拽着她往停车场走，低声解释：“做戏做全套。”
程蕴白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顾宪没反驳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顾三叔的电话，语气森冷——
“三叔，从今天起，医院不接待任何姓池的。”
“尤其是池赟，别让他有机会打扰嫣嫣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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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灼华园。
池贝贝把粥碗重重搁在池赟面前，瓷底碰触大理石的声响像记耳光。
“哥！”她指着池赟颧骨上的淤青，“这伤怎么来的？为什么不准我去看嫣嫣姐？她说了，想喝我煮的粥。”
“让刘姨送，”池赟慢条斯理地搅动粥碗，勺背碾碎浮起的百合瓣：“记住，食不言。”
池贝贝猛地拍桌，震得银筷滚落：“顾宪打你对不对？我这就去找他——”
“坐下。”池赟眼皮都没抬，“这两天你不许出门。”
池贝贝气得眼眶发红，转身冲上楼，她想问顾嫣，又怕打扰到顾嫣休息。
问顾宪，顾宪说：“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回学校上课去。”
最后只能问程蕴。
程蕴一边听着池贝贝在抱怨，一边刷着异常干净的社交媒体，眉头越皱越紧。
她反复回忆昨夜细节——池赟挨打时，顾宪的拳头似乎刻意偏了角度；而本该蜂拥而上的狗仔，竟连一张照片都没流出。
池贝贝冲着电话那头的程蕴嚷嚷，眼眶通红，“我哥那个混蛋，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嫣嫣姐？凭什么他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去？我偏去，一会儿就去。”
程蕴被池贝贝孩子气的话逗得浅笑，忍不住也想逗逗她：“贝贝，听说你在跟吴绫学织流霰缎，学得怎么样了？”
池贝贝一噎，满腔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她闷闷道，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围裙边，“程蕴姐，我煮的粥很好吃，你要尝尝吗？”
程蕴轻笑，她记得顾嫣跟她说过这事儿，实在不敢轻易尝试池贝贝煮的“水泥”：“好好学，嫣嫣还在等你的极光裙呢。”
挂断电话，池贝贝瞪着咕嘟冒泡的“水泥”，突然没了胃口。
她摔了围裙，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小姐，池总吩咐，您今天不能出门。”
王姨挡在门口温声提醒，身后两名保镖沉默如山。
池贝贝气得跺脚，转身冲上楼，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半小时后拖着行李箱摔门而出。
王姨不敢拦她，只能跟在她身后，看着进了灼华园7号，才给池赟打电话。
灼华园7号是池爷爷特意给池贝贝带红玫瑰花圃的房子，紧挨着她的，是池赟和顾嫣的婚房是灼华园6号，而她的另一边是池瓒的灼华园8号。
池爷爷装修灼华园7号大约是做了市场调研，装饰简约又自由，很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审美。池贝贝还特意请了程蕴和顾嫣帮她参谋，如今的灼华园7号像风一样自由自在。
地下室里，池贝贝把织机踩得哐当响。视频通话中的吴绫皱眉：“你再使点劲，梭子能捅穿楼板。”
“他们肯定有事瞒着我！”池贝贝扯断一根金线，“我哥从来不吃百合，今早那碗粥明显是煮给病人的！”
吴绫突然凑近镜头，冷峻的眉眼闪过一丝异样：“你嫂子病房号多少？”
池贝贝抬头：“你问这个干嘛？”
“我爷爷也在那家医院，“吴绫神情略不自在，解释道：“你，你要是不放心，我去看爷爷的时候，帮你看看。”
池贝贝谢过他的好意，才说：“算了，嫣嫣姐的病房需要预约才能进，就算你到门口了，没有预约，也进不去。”
吴绫一怔，带着难以觉察的落漠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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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翻遍今日财经版、娱乐版，指尖在平板边缘敲出焦躁的节奏。
助理小心翼翼递上咖啡：“所有媒体都撤稿了，连八卦论坛的帖子都删得一干二净。”
“有意思。”王总突然笑了，镜片反着冷光，“池赟这小子，居然亲自下场压新闻。”
随手拿起手机，给杨玫打了个电话，开口就叫“亲家”。
与此同时，杨玫将咖啡杯重重搁在茶几上：“媒体居然没报道？池赟什么时候在传媒界也有这种掌控力了？”
她滑动平板，屏幕上王总刚发给她的，私家侦探偷拍的画面——顾宪揪着池赟衣领，后者颧骨青紫带血。
“他越压消息，越说明有问题。”王总冷笑，指尖划过顾宪那句“替嫣嫣打的”，“看来顾家是真动怒了。”
杨玫眯起眼：“那小明星那边……”
“不管她，继续炒。”王总笑了笑，俩亲家表情神似，“只要顾嫣信了，顾家就信了，池赟这婚结了就和没结一样。”
水晶吊灯在王总的眼镜上折射出冷光，他指尖敲击着黄花梨扶手，对电话那头笑道：“亲家，倩倩是我的心肝宝贝，这事成了之后，你可不能亏待她啊。”
杨玫的娇笑声透过扬声器传来：“那是自然，倩倩这孩子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一心拿她当亲闺女待。
小岸昨晚还说过两天的拍卖会有几件珠宝倩倩肯定喜欢，他要买回来给倩倩玩儿。他也一心孝敬你，说是他爸有几件藏品不错，改天弄回来，孝敬你呢。”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就是池赟那边……”
“急什么？”王总端起茶盏，水面映出他算计的眼神，“顾家现在认定他出轨，顾宪那拳头可是实打实的。”他吹开浮沫，“你和小岸最近都别去医院触霉头。”
杨玫挂断电话，指尖抚过相框里池岸的毕业照。
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她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杨玫站起身，走到落地镜前理了理鬓发。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底却闪烁着贪婪的光。
池家的一切，本就该是池岸的。
池赟算什么？顾嫣算什么？不过是个运气好会投胎罢了。她的儿子池岸，才是真正有手段、有野心的人。
她拿起手机，翻出池母的号码，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王总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心里那股恶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些年，池母一直看不起她仗着肚子进门，明里暗里都要踩她一脚。池家上下没一个拿她当池太太看，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怎么能忍得住不踩上一脚？
“再等等……”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唇角笑意渐深，“等池赟彻底失势，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