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顾嫣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望着远处的云层出神。
一件羊绒披肩搭在她肩上，她回头，是池赟。
她拢紧披肩，思绪却飘回童年——顾宪抱着她坐在医院病床上，他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温热而苦涩。
“嫣嫣别怕，哥在。”
那句话成了他的枷锁，也成了她的。
“贝贝说你在这儿站了一个小时。”池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有心事？程小姐的态度很坚定？”
顾嫣回头，阳光在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她忽然想——
如果她和池赟有个孩子……
如果顾宪看到她和池赟有了新的家庭，是不是就能明白，她不再需要他的过度保护？
如果她和池赟有个孩子，顾宪是不是就能放下那份沉重的责任感？
她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手机突然震动。
许琳的来电显示跳出来，伴随着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
是周师傅？
还是还是有吴师傅的消息了？
“嫣嫣，贝贝小姐出事了。”许琳的声音罕见地急促。
顾嫣皱眉，点开链接——《惊！SE战队王牌吴绫与神秘女子密会，女友粉集体破防！》
《电竞男神夜会神秘女，疑似劈腿女粉丝》
《电竞选手吴绫深夜密会圈外女友，举止亲密疑似恋情曝光》
配图是模糊的偷拍照，女孩子衣饰夸张，戴着鸭舌帽，正仰头对吴绫说着什么，而吴绫的手虚扶在她腰后，距离暧昧得恰到好处。
这个金刚鹦鹉式的身影，顾嫣和池赟都熟———池贝贝。
随后，有三个话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热搜榜：
#吴绫恋情曝光#
#电竞男神私会圈外女性#
#金刚鹦鹉是什么梗#
顾嫣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赫然是：
“谈恋爱可以，但别找金刚鹦鹉成精行吗？”
评论区已经炸开锅，顾嫣扫了一眼，简单分类：
女友粉：这女的谁啊？凭什么碰我老公？？
理智粉：谈恋爱可以，但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这女的看起来好吵……
黑粉：笑死，绫神口味独特，喜欢金刚鹦鹉成精？
顾嫣：“……”
池赟陪着顾嫣一起看，扫了一眼，冷笑出声：“‘举止亲密’？这连社交距离都没突破。”
当着他的面，骂他妹妹，当他是死人吗？
许琳的消息紧接着跳出来：
许琳：【那个电竞选手的对家故意放的消息，战队现在很生气，还没有正面回复。媒体和战队都不知道贝贝小姐的身份，以为是普通粉丝。】
许琳：【不知道为什么，战队决定冷处理，换下他一场比赛，给他点教训。】
许琳：【黑粉已经开始人肉搜索，粉丝在扒贝贝小姐的身份。】
顾嫣抬头看向池赟：“贝贝不是在学校吗？”
昨天上午，办完过户池贝贝才回学校，这两天开学，学校不会允许学生随意请假离开。
池赟捏了捏眉心：“应该是前几天被拍的。”他是知情人，池贝贝找吴绫学织缎子这事有一阵儿了，连池赟也开始佩服妹妹缠人的本事了，居然真让她谈成了。
可是，现在又出了这种绯闻……一时间，池赟也不知道该拿他的傻妹妹怎么办。
蠢，被拍到都没感觉，好几天了都不知道。
顾嫣：“前几天？她去文城时被拍了？”
池赟眼神微冷。
“应该是，”心烦意乱之下，池赟还是保持了有问必答的好习惯。
顾嫣疑惑：“那个人和贝贝是什么关系？贝贝会不会吃亏？”
“就是朋友。”
“贝贝的身形挺好认，见过的她的人应该都有印象，”顾嫣叹了口气，“她身边你安排人了吗？”
池赟明白顾嫣的顾忌，金刚鹦鹉，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学校人多眼杂，不管是谁在网上一句，池贝贝的日子就安宁不了。
见识过粉丝接机的疯狂，池赟也不敢低估吴绫粉丝的战斗力。
想到这里，他拨通池贝贝的电话，语气平静，“来灼华园，我让老陈去接你。”
说完又安排了几个保镖跟着，嘱咐他们一定要尽快接到人。
安排好一切，他对上顾嫣的目光，无奈苦笑：“被拍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没发现，我怎么有这么个傻妹妹。”
----文城-----
吴绫把手机砸向墙面时，屏幕定格在热搜词条#绫神塌房#。战队经理踩着手机残骸冷笑：“何总说了，下周和NK的比赛你坐冷板凳。”
“就为那张借位偷拍？”吴绫扯下队服，锁骨处的火焰纹身随肌肉起伏，“我和她清清白白！”
人家堂堂池家大小姐，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重要吗？”经理踢开脚边的键盘，“战队新来的替补，是你青训营的师弟吧？”他故意放大手机里的训练赛录像，“这孩子手速比你巅峰期还快0.3秒。”
吴绫盯着视频的操作手法估计时间——明明没有他快。
他的状态还没有下滑就已经要被放弃了。
训练室顶灯突然闪烁，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吴绫回到训练室时，训练室已空无一人。显示器幽幽蓝光里，战队经理的留言刺目：【即日起由青训队员顶替首发】。
他摸向抽屉深处的流霰缎碎片，是爷爷病倒前织的。。
“喂？”他接起陌生来电。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少女的声音，“听说你被雪藏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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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霓虹灯的碎光扑在吴绫脸上，他攥着手机，耳边还残留着池贝贝那句小心翼翼的“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少女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刚哭过。他几乎能想象她现在的样子——杏眼通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只做错事的猫。
“把电话给池赟。”他忽然说。
电话那头传来池贝贝倒抽冷气的声音：“你、你怎么知道他在旁边？”
吴绫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金刚鹦鹉的模样，轻笑一声：“猜的。”
其实根本不用猜。从热搜爆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池家不会坐视不管。
池贝贝或许冲动莽撞，但她背后站着池赟——那个在商圈以杀伐果断闻名的男人。
电话换人，池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冷静而沉稳：“吴先生，这次是贝贝连累了你。”
吴绫没接话，指尖摩挲着口袋里那片流霰缎。布料已经泛黄，但触感依旧细腻如初，像爷爷粗糙掌心里最后的温柔。
“我已经联系了KIM战队。”池赟继续道，“如果你有更倾向的队伍，可以告诉我。”
KIM——老牌强队，他所在战队最大的死对头。
若是平时，吴绫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此刻，他眼前浮现的却是爷爷躺在疗养院的样子——老人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嘴里念叨着“织机该上油了”。
“不必了。”吴绫听见自己说，“帮我爷爷转院就行。立刻马上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你确定？转院是我们上次给你的补偿，”池赟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疑惑，“KIM的待遇和资源，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我确定。”吴绫语气坚定，“无功不受禄。”
池贝贝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急切：“吴绫！你再考虑考虑！KIM真的很好，他们教练还夸过你——”
“知道了。”吴绫打断她，语气平静，“两清。”
他挂断电话，走到露台，夜风呼啸着灌进领口。
池贝贝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眼眶发热：“他、他是不是生气了？”
池赟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妹妹泛红的指尖上——那里还缠着绷带，是前几天学织布时被丝线勒伤的。
“他没生气。”池赟淡淡道，“他有自己的骄傲。”
说完，他又问池贝贝，“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和资源摆平。”
池贝贝愣住。
池赟走到落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他想起吴绫最后那句“两清”——那不是赌气，而是划清界限的决绝。
“贝贝。”他忽然开口，“你知道吴绫为什么羡慕你吗？”
池贝贝摇头。
“因为他没有任性的资本。”池赟的声音很轻，“他的每一步，都赌上了全部。”
电竞选手的黄金期很短，吴绫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池贝贝不同——她可以莽撞，可以犯错，甚至可以绑架人而不必承担后果，因为她身后永远有人兜底。
池贝贝的眼泪终于砸下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人怪你。”池赟揉了揉她的发顶，罕见地没有训斥，“但你要记住，你的任性，可能会让别人付出代价。”
池赟瞥见妹妹泛红的眼眶，语气终于松动：“你告诉他，KIM战队随时可以签约。”
池贝贝红着眼：“你不是说，他有自己的骄傲吗？”
“他的骄傲是他的骄傲，”池赟拍拍池贝贝的头，“咱们该补偿的必须补偿。”
说完，池赟让池贝贝去休息，他自己安排林珣带着人去文城接人。
又给顾三叔打电话，说这个病人的费用从他账户支出，提供最好的资源。
顾三叔很诧异，一见是个老头儿，就没再上心。他一心扑在免疫系统研究上，也不多问，给助理交待两句，又进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