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侧妃引荐我，在午宴上为王上献舞。
王上穿得像孔雀开屏一样坐在王座上，看我跳舞，看得眼都直了，手里的食物半天都没进嘴。
一曲未舞毕，我就被抱坐在了他大腿上。
“美人儿，快，让本王好好享受你。”
川南的君主真是野蛮，连调情懒得做，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往下拉了拉衣服，王上就迫不及待地把脸埋在我的颈间。
我不着痕迹地拔下发髻上的精工刀，然后猛然刺进他的脖子。
“你！你你你......”
王上的血很快就淌了一地，他挣扎着去拔腰间的弯刀，我先发制人削了他的手。
他的惨叫不绝于耳。
“叫你当众胁迫我阿兄脱衣服。”
我一刀扎瞎他眼睛。
“叫你逼我阿兄上床。”
我一刀割烂他的祸根。
“叫你把我阿兄烹死。”
我一刀刺进他的心脏。
“混蛋！畜生！贱货！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我疯了，狂暴地用刀来回捅他，等力气耗尽的时候，身下的人几乎成了肉泥。
门口众多兵卫，此时竟没有一个赶来救驾。
这不对劲。
我奇怪地转头看，惊觉商确戴着兜鍪身披甲胄，就站在我身旁，门口挂着的旗帜也换成了中原国龙旗。
原来在我偷袭王上的时候，商确刚巧率兵彻底灭了川南国。
他全程看我残忍杀死川南大王，然后平和地问：
“仇人已灭，殿下感觉好点了吗？”
我反问：“将军还是出征川南了？”
“公主殿下真是不可理喻。你当这是儿戏吗就一个人跑来？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幸亏我及时找到你了，要是我晚来一步呢？这么多川南士兵你打得过？”
我讽刺笑出声：“我不可理喻？对，我是不可理喻，他妈我被你们骗了五年，我阿兄死了五年我竟然不知道！”
“陛下和我是怕你做傻事才瞒着你！”
他咬牙切齿，扯着我的领子往外拖。
“本将这次就算扛也得把你扛回宫里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还我阿兄，还我阿兄！我恨你......”
最后一句还没说完，我突然就失了体力昏了过去。
八、
五年前，商确大将军率兵大败南川国，收复中原国失地十三州，是靠我阿兄窃取内部消息获胜的。
十三州回归，南川人就发现了我阿兄的事。
王上残忍将他烹刑至死，然后立马向中原发了讣告挑衅。
我爹把这个消息封锁了，他怕我知道后万念俱灰，然后从他身边离开。
如今我亲自来南川，才知道他做质子的日子，有多屈辱。
这个连剩饭都不让我吃的阿兄，口口声声教育我君子守节的阿兄，初来乍到，就被这个有龙阳之好的王上玷污了。
往后，王上的手段更加多样，也更加令人不堪。
他让阿兄在国宴上大众脱掉衣服，让他穿女装，把他当玩物一样，送到各个王爷大臣的床上。
天知道这些畜生折辱人的手段有多恶心，我看着那些人收藏的工具，只觉得不堪入目。
“人要有气节，这样才配被尊重，尊严都没了那活着做什么？”
他曾经的话铿锵有力，如今化作一寸一寸的心头伤，让我痛不欲生。
我不敢想象，这么一个视尊严如命的人，在这里的日子，得有多么生不如死。
我宁愿当时被送来做质子的人是我。
意识逐渐苏醒。
眼前的身影温暖又熟悉，我感到他在唤我名字，可我又听不清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将食指放在嘴前，又指指我的耳朵，然后竖了个大拇指。
“没关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阿兄，你来了！”我激动地哭出声，搂住了他的脖子。
当我的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被我搂着的人是商确。
我尴尬地松开他。
“这个手势你是怎么会的？”
商确凑近我的耳朵，刻意放大声音：
“言青生病也会听不清，我经常用这个手势安慰她，后来教给了你阿兄。”
我再也忍不住了，崩溃放声大哭。
他静静地守着我。
“就此放我自由吧。回去告诉我爹，我死了。”
“不可能。你要死了，陛下更没活头了。”商确恼了：“公主，你就不能为中原国人民负点责任吗？”
“我凭什么要为他们负责任？凭他们欺负过我，凭他们欺负过我阿兄和我娘？我本来就对这个国家没什么感情。放我走，还我自由！”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然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才察觉到，商确的身体状况，似是虚弱得很了。
“你怎么了？”
他捂着嘴摇头，只嘱咐身边人照顾好我，然后出了营帐。
怕他气出病，我没再提那些话。
行军归国第三日，夜晚，军队在山上驻扎了下来。
那日天相很美，还出了流星，他心情大好，难得主动约我出去许愿。
我和他并肩坐在山坡上，他仰望着天上的银河，温柔地说：
“你嘴上说你想自由，但真让你抛下国家离开，你做不到的。你对中原国有爱，只是目前你心里痛苦，没察觉到而已。”
“哎，若咱大中原能繁荣昌盛，说什么我都愿意。”
我笑笑：“是这样的吗？”
我们聊天聊到犯困，然后各回各营帐睡下了。
然而我刚入梦，就被门卫叫醒了。
“殿下，快去看看将军吧，他不行了！”
我腾地坐起来：“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
我飞一样进了他的营帐，军中众多将领都围在他床边，送他最后一程。
他的胳膊上扎着提气针，和娘当年一模一样。
我扑到他床边，喊他名字。
他平时非常清醒，就算我顶着和言青八成像的脸，他永远不会玩出菀菀类卿。
可意识模糊时，还是把我认成了她。
“阿青，你来接我了？”
我默默地握住他的手，安静地听着他唤我阿青。
他说，阿青，我种了满院子你最爱的茉莉花，你一定要来看。
他说，阿青对不起，我不该率兵去川南，害你这么担心害怕。
他说，我下辈子再也不当武将了，就安安分分守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他对我诉说着言青的回忆和爱慕，诉说她走后这些年，他对她深沉的思念。
我偏头倾听着，像一个偷窥者，感受着我喜欢的人对别人的爱。
回光返照那一刻，商确突然唤了我的名字。
“岁岁欢？”
我一个激灵：“我在呢，我在呢。”
“来，给你个花灯，别闹了啊。”
“.......”
“好，我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