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不敢，就是给老道天大的胆子，老道也不敢欺瞒圣上啊，圣上乃真龙化身，老道实在担不起妖言惑众的罪名，还请五皇子明鉴。”
吓的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老道连连喊冤枉，远远守在一旁的侍卫不禁侧目，心道：五皇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真是没变。
“哼，说的倒是好听，滚一边去。”
被老道士缠住大腿的五皇子动弹都有些费劲儿，使劲踹了踹还是没摆脱掉，更是有些心浮气躁，不仅是为了浑身受伤的刘俊，也是为了等在外面带病的刘老儿。
颇有些泄气的五皇子不得入门，在外面大喊大叫了起来：“父皇，父皇，请您为了国家栋梁着想啊？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三代忠良就此绝户吗？这样我大凤朝还怎么在五国当中立足啊，父皇！”
“父皇，您好好想想，大凤朝如今内外兼忧，二哥拒不出兵抗敌，对内打压大哥，就连皇祖母都被迫住进了佛堂，您到底还要沉溺到什么时候！”
五皇子声泪俱下的阐述，倒也让房内的老皇帝叹了口气，根本静不下心来，虽然明白是老五那个混小子还是装不知道问着：“门外吵闹着何人？滚进来。”
听闻喜极而泣的五皇子行大礼谢恩：“谢父皇。”，一边踹开了依旧抱着他大腿的老道士，疾步进了门。
老皇帝并不像余姚那样躺在温柔乡里，一身白色中衣在床中央打坐，眼底掩藏不住的青黑让老皇帝看起来略显疲惫，精神头倒是还好。
幽幽睁开双眼的老皇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原来是老五啊，啥时候回京的也不进宫觐见朕，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儿臣该死。”
“哼，五年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宫里的规矩都让狗给吃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先去门口跪着想明白‘规矩’二字为何物再进来。”老皇帝虽然痴迷长生不老药，看样子还是明白事理。
惊闻这时候跟他说‘规矩’的父皇，五皇子不相信的看着五年不见的父皇，从小到大无论他闯什么大祸都没跟他说过‘规矩’二字的父皇，如今却为了老道士让他罚跪？
“父皇，您惩罚儿臣不要紧，尚书公还在宫门口等着父皇的召见，请您三思啊？”
“嗯？”抬眼瞧了瞧仍有些不服气的老皇帝继续闭起了双眼，调节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不缓不慢：“既然如此，让他们进宫跟你一块儿跪在门口好了。”
“父皇？”
“行了，朕累了，下去吧。”不愿意再听下去的老皇帝不得任何反驳的让人将五皇子请了出去。
挺直身子跪在宫门口的五皇子看着守在父皇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老道士紧紧攥起了拳头，不要第一太久，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浸在愤怒情绪当中的五皇子听着由远及近的吵闹声，刘老儿见五皇子跪在宫门口，跪在了五皇子边上，叹息道：“连累五皇子殿下了，是老臣的不是。”
“叔父说什么呢，若不是侄儿刘俊那小子也不至于那么倒霉。”一同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国舅爷选择跟五皇子、刘老儿远远地地界，倒是把左相夹在了中间。
国舅爷瞥了眼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没了往日对五皇子的敬重，嘲讽道：“就算有皇上撑腰又怎样，还不是一起跪着。”
对于国舅爷这种发牢骚，五皇子根本不在意，后宫不得干政，就算国舅爷想要找皇后做主，也只能通过皇上，现在各种事宜都是二皇子全权处理，皇后只能求二皇子。
这点儿账皇后还是拎的清的，皇后一生无子，跟二皇子一点儿也不亲厚，她若想还想继续在后宫称霸就要考虑清楚，站在哪一边，太子虽然现在不理政事，可到底有老太后撑腰，又有掌管兵符的将军府作陪，相对于只有百官支持的二皇子，怎么选太子都很划算。
不管怎么说太子虽然称病，谁知不是因为暂时的潜伏呢？
没做理会的五皇子对尚书公低声道：“叔父不要担心，刘俊虽然在牢里受了点苦，身子没什么大碍，表嫂已经着手为刘俊诊治了，只要好生调养并无大碍，现在正在府里调养。”
听闻心里并不好受的刘老儿对这个独生子也算是宠溺了，平时虽然大声叫骂只要老娘一句话瞬间没了怒火，也没真正打骂过，现在听见那个混账儿子受伤，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叹了口气的尚书公对五皇子道：“唉，都是老夫的错，当时老夫若是坚持反对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叔父也不要自责了，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挺过去就好了，再说那小子也该受点苦，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本殿下都嫉妒了。”
说不嫉妒那是撒谎，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受的苦难都能细数一箩筐，偏偏刘俊那小子从小被刘老儿的老娘宠着护着，连书院都没怎么去，弄得尚书公一提起来就头疼，打心里认为把儿子养成吃喝玩乐的纨绔子。
不过哪家的孩子不是说着不争气，打心眼里疼，他也只是口头骂骂罢了，现在惹上杀身之祸，刘老儿深觉愧对刘俊他娘。
陷入自责当中的尚书公连连叹气，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有些低沉，慕言翻了翻一直拿着的包袱才想起居然忘了把这个呈给父皇了，真是一大失策，不过现在给尚书公看看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是刘俊在宗人府内的血衣，都是皮外伤，叔父一会儿面见父皇一定要发乎深省，不然我不知道父皇还是不是那个公正廉明的父皇。”
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尚书公顿时没了话，就连边上窃窃私语的左相跟国舅爷也没了声音，整个晚上只见巡逻的人都换了三次，已经到了三更了。
守在门口的老道也和他们一样守在门口，不过他是站着的。
从没体验过这种感受的五皇子膝盖处早就没了知觉，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过了很久他才听到父皇传唤的声音。
互相搀扶进去请安的几人又一同跪在了地上，慕言看着早就换过一身衣袍的父皇，请求道：“请父皇开恩，刘俊因为未婚妻与人通奸失手杀了二人，罪不至死啊。”
伴君如伴虎，可到底是亲生儿子，慕言对老皇帝还是有一定了解，若是一直没人开口，他们恐怕会一直在这里跪到天明。
“罪不至死？朕又没说要处死那小子，朕让那小子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你偏说朕要杀了他，岂不是污蔑朕？”
不是所有的人关进宗人都会被杀，这件事听老二说了，碍于皇后跟国舅爷的压力秉公办理，偏偏这个老五不管大事小事一顿叫嚣，一点儿规矩不懂。
“请皇上为老夫做主啊，我刘家世代忠良，老臣就这一个独苗被关进宗人府，日日饱受私刑早已不堪重负，若不是有五皇子探视，恐怕犬子死在牢里老臣都不知道。”
一个老臣能在垂暮之年声泪俱下，不得不让老皇帝重视，毕竟刘家三代忠良若是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对大凤朝来说不是件好事，“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拱手呈上血衣的五皇子慕言退了下去，一旁沉默的国舅爷见了更加沉默，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刘俊为大侄儿偿命，可此时也要为好好活着的女儿着想。
原以为老皇帝已经不行了，现在看来还能活个三年五载，那二皇子说的事情还是应该考虑考虑，他守在宫门口那么长时间女儿都没露面，看来还是支持太子殿下的。
“光凭这件衣服能说明什么？”
见惯了生死的老皇帝嫌弃的扔掉了包裹，单凭一件衣服能证明什么，不要以为他老了不管正事就能谎骗他。
没想到会是这样反应的五皇子很是错愕，什么时候父皇变得如此不关心臣子安危了？还是因为受到二哥的蛊惑？
“父皇，这个是儿臣亲自从刘俊身上剪下来的，您难道还不相信儿臣吗？死者已矣，关活人何事？难道就因为刘俊眼见未婚妻与人通奸失手杀了二人就活该承受私刑，按照履历通奸本就是要沉塘的，刘俊又有什么错？”
异常激动的五皇子此时忘了坐在床前的男人还是君临天下的圣上，任何言辞不容反驳的人。
“老五这么说都是将刘俊收押是朕错了？”
“儿臣不敢。”
异常震怒的老皇帝骂道：“你不敢，还有老五你不敢做的事？朕看你连朕这个父皇都没放在眼里，成日跟太子厮混在一起朕看你是忘了谁是你老子了。”
完全偏离方向的伸冤变成了老皇帝教训五皇子不懂规矩，原来在父皇眼里，他依旧是个没用的人，从没让父皇亲赖过。
低头不语的五皇子听着父皇不耐的话道：“罢了罢了，乱七八糟的没个终了，死了就埋了还谈什么完整身子，免得下辈子继续祸害人。”
说着瞥了一眼还想再说什么的国舅爷，对左相道：“余爱卿家教不严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你那闺女不是被人搞大了肚子就是跟人通奸，败坏女子清闺，你们还有脸闹得满城皆知？”
“老臣该死。”
齐齐没了话的两人等着圣上最后的判决，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是等着看尚书公刘老儿的笑话。
“朕听说那小子长这么大还没进过书院，既然如此念在刘家世代为我大凤朝出谋划策，就罚那小子治好病给朕看守皇陵去，闲着研究四书五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