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瑶’案,陈子涵最是熟悉不过,事情就发生在陈子涵的外祖家:国公府。
当年国公府一家上下七十余口中毒身亡,因此绝了门户。而引发这起事件的主角‘仙瑶’姑娘自刎身亡,此次事情得以告终。
“小如和诛瑶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诌白咧,以为谁都会信你。”陈子涵最不愿让别人提起外公家的事情,想起那个和蔼的老人,陈子涵心中一阵钝痛,从母亲过世以来,最疼爱他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夫人是何许人也,她知她亦知,若不是这人出现的太过诡异,陈子涵又对她太过信任她才会怀疑。
她一腔真心既然抵不过如夫人的虚情假意,那她毁了他的信赖看陈子涵还要怎么做对比,凡是侮辱过她的人,她都不要他们好过。
“将军不信我没有关系,有人信就好,将军说如夫人身中剧毒,遍寻天下都不得医治,那现在为何会安好无恙,身强体壮,就算如夫人想获得将军的愧疚也不至于如此吧?”
“我没有。”如夫人小声的反驳道,她不信余姚能够拆穿她,二皇子可是对她保证过,这个女人也是他的棋子,事成之后她还是将军最深爱的女子。
“好,这个暂且不论,现就说如夫人跟随将军数十年,可否告知本夫人你哪里人士?又为何出现在国公府?”
她问过府里其她姨娘,就连从小伺候老夫人过门给陈子涵的大姨娘都说不出如夫人的来历,她不认为陈子涵是真的清楚,如夫人对陈子涵的恩情,能让缺乏温暖的陈子涵迷失方向。
“小如的身份将军最是清楚不过,跟姐姐毫无关系,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国公府,姐姐知道做什么呢。”
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如夫人的五皇子惊奇道:“听表嫂的意思,难不成表哥金屋藏娇被你逮到了?现在这是三堂会审?”
还不至于傻到把几人的秘密传出去的慕言离京多年,对陈子涵的性情还是一清二楚的,来历不明的女子哪能随便得到陈子涵的信任,照余姚这意思,那这女人可就值得怀疑了。
对陈子涵阴沉的脸不作理会的余姚道:“现在不是会审,而是为将军洗除污垢,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饶有兴味的慕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陈子涵抢过了话头:“说了一大堆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既然不想说,本夫人替你说如何?太子和五皇子殿下可能不知道,本夫人小时候经常去过老将军府,只是这些年身子欠安,忘性又大不记得了。”
这才是余姚最大的怀疑,她谁都记得,偏偏不记得陈子涵,说来也是好笑。“本夫人五六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误闯了老夫人的偏房,看到姨娘、老夫人和‘仙瑶’姑娘在一起聊天,说来也奇怪,姨娘居然给我介绍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偏爱寒兰,名字也叫小如。”
说到这里,陈子涵哪有什么不明白,满脸的不可置信,就连如夫人也惊讶的看着余姚,惊叫道:“你怎么会认识仙瑶?就是那女人,将军夫人见过那女人,夫人肯定是恨小如杀了那女人才会报复我,一定是这样。”
‘仙瑶’是毒仙世人皆知,一个美丽的女子善毒亦善妒,不然也不会因为惨遭背叛而牵连他人,国公府上下七十余口都做了殉葬品。
搂过激动异常的如夫人,陈子涵轻声安慰道:“小如不要担心,那女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相对于陈子涵的紧张,太子倒是很有兴趣,那时候他已经有十五岁了,所以记得比谁都清楚。
“你认为如夫人就是仙瑶的女儿?可有什么证据?”
摇了摇头的余姚道:“我没有证据,这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仙瑶已死,却留有后人。如夫人既然能够救年少的将军,又能不声不响的给自己解毒,太子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小如是太医院老院丞的孙女,从小习得医术又有什么奇怪?”
如夫人一直陪在他身边,甚至为了他能够付出生命,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倒是这个女人,一直背叛他,才是最大的嫌疑。“说来倒是你,一个庶出的女儿,医术对你来说遥不可及,可现在对你来说易如反掌,还认识毒仙,说,你到底是谁?”
余姚的性格太过极端,小时候阴狠毒辣,初时软弱无能,现在懂得时事造人,拿捏人短处,阴狠依旧却比那时候聪明,他不认为那个死掉的人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
解下一直缠绕在脖子上、手腕上的紫纱巾,笑道:“将军不会不认识妾身了吧,上好的御用疮疤药都不能消除的丑陋疤痕,将军以为谁还能有一模一样的?”
“既然你们都怀疑我撒谎,不如听个故事怎么样?比如说国公府或者二皇子,实在不行你们也能知道刘俊刘大公子小时候的事情,不是吗?”
众人看着有些激动地余姚不忍出声制止,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能让一个人遍布疤痕,除了脸,脖子、手腕没一个好的地方。
“国公爷七十二岁大寿,我被老将军夫人以外孙女名义带到府上贺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出事那天刚好是第二天,将军可知道宾客散尽,一个无人看管的小女孩儿该如何自处?”
那是她不愿意回想的,那年冬天异常寒冷,姨娘被左相关了起来,身边只有陈妈妈一个人,若不是她自己靠着模仿府里势力奴才的脸色手段,她根本就不能活下来。
这些痛处谁又能体会得到,每月还要忍受得不到解药之苦,呕心沥血沉浮这么多年,现在不报仇枉为人。
“如夫人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将东西倒在后厨房的水里就会有好玩儿的事情。当我看到府里下人做饭烧水暗自偷笑的时候,兴致冲冲想要把这份喜悦告诉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偷喝了水,倒在了桌子上呻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的我,仓皇的跑了出去,那时候因为年纪幼小只知道害怕,现在想来还是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你却独独活了下来。”
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的呆在原地,而被惊吓到的又何止陈子涵一人,不管他们信不信,这件事被湮没了这些年,忽然被人揭开,事实又如此残酷,这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最痛苦的就是陈子涵了,他一生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谋杀了他最重要的亲人。
“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到现在才说是想看本将军的笑话是不是,我对你狠毒,没想到你对我更狠,余姚啊余姚,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看本将军痛苦你就好受了?”
猛推开身边如夫人的陈子涵厉声质问着余姚,一旁守护如夫人的芍药赶忙扶起了跌坐在地的如夫人,叫道:“将军,你怎么能如此对小姐,你忘了小姐为你的付出了吗?”
“够了,你们都当本将军是傻子一样玩儿弄。”
不堪打击的陈子涵险些跌坐在地上,被慕言赶忙扶住,只剩下那句:小如,你怎能如此对我,怎么能?
颇有些不忿的芍药刚要出声反驳,被如夫人摇了摇头制止,对陈子涵道:“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小如没有任何怨言。”
“好啊,好啊,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本将军会查的一清二楚,在此之前,本将军不会要了你们的命!”
甩袖子离开的陈子涵瞬间让这场变故变得像一场闹剧,等到余姚带着如夫人离开的时候,听如夫人道:“夫人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当年的事谁对谁错夫人一清二楚,还是因为我抢了夫人的好处?”
掩嘴笑了笑的余姚望着头顶上的天空,湛蓝的颜色不掺一点儿杂质。是啊,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总归是过去的事情。
“如夫人觉得本夫人现在像不像一个魔鬼,一个掌控人生死的魔鬼,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你说你要做一个魔鬼,如今本夫人成全你,又有何不可?”
平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如夫人镇静的看着有些疯狂的余姚,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变故可以让一个原本温顺软弱的人变得如此疯狂。
不复那时盲目担忧的芍药搀扶着如夫人随侍卫向尚书府后院而去,回了房的余姚顾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忘了时间。
仿若静止一般端详着越来越大的孔隙,穆易体内鲜血中的养分可以说被这些小东西蚕食殆尽,现在越是这样越是躁动。
可惜陈子涵那个被伤透了心的男人不能见到,五皇子慕言跟去劝慰,现在只有她跟太子两个人。
拿细长的银针触碰的余姚从孔隙中挖出小团,放置在刚取出冒着寒气早就抠好洞的冰块当中。
将两块冰对合起来,又让人收拾了有些融化的冰水对穆易道:“太子不必如此打量本夫人,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论二皇子、老夫人亦或是如夫人下毒的事情。”
颇有疑问的穆易道:“国公府灭门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你才八九岁,你怎么证明确有其事而不是你妄自揣度杜撰的?”
“事实?太子认为什么是事实,当年所有人都死光了,就是查案也变成了陈年旧案谁又能说得清?太子认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鱼目混珠的事情还少?”
就因为余姚说的太过肯定他才要怀疑,堂堂将军夫人怎么可能认识毒仙‘仙瑶’,还被说的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