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樱和桃娟守了那陶家几日,终于见到了那陶公子,几日不见,桃娟见他双眼呆滞,眼下一片乌青,连那平素光洁的下巴都泛着胡茬,竟然无暇打理。
“陶公子,这几日可是太忙了?”
“桃娟姑娘,的确是分身无术。”那陶公子见她身旁还有一个女子,婷婷而立,目光灼灼,似乎暗暗打量自己,道“这位姑娘是?”
“嗯,我是桃娟的表姐,这几日来泌宁串门子。”
“哦,姑娘好。”那陶公子见是桃娟的表姐,礼貌地问了好,褚樱见他目光如水,虽是满面疲惫却不忘君子之礼,心中对他倒是有几分肯定。
“桃娟姑娘,这次还要麻烦你,泌宁可有精通京中吃食的厨娘,若是能做上一两样京中风味就可。”
“这可是难办了,我倒是没听说泌宁有这样的人。”
“陶公子,我倒是会几样,可能帮上忙?”褚樱见他如此说,心中一动,心道倒是天降的好机会,一来可以好好瞧瞧这姓陶的人品和家世,二来也可探究一下桃娟所说的宅中所藏的那面铜镜。
桃娟一听,急忙道:“正是,正是,我这表姐在京中居住,想来一两样吃食还是会的。”
那陶公子一听,心中高兴,道:“使得,使得,姑娘愿意帮忙真是再好不过。”
陶宁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穷乡僻壤倒是难得遇到这样的人,希望主子能满意就好,这几日那人越发地难伺候了,让他这几日劳神得很。
褚樱好生安慰好桃娟,轻声道:“你且安心家去,我这一有了消息便会告诉你,可再不要寻死觅活让张家伯父和婶子为难。”
桃娟连连点头,眼巴巴瞧着那褚樱便跟着那陶公子入了那大宅门。
褚樱随着那换做陶公子进入了那大宅,果然如桃娟所说,除了宅子小了些,精致奢华竟然不次于苏家那位小公爷的莲园。
褚樱的工作倒是简单,厨房厨具一应俱全,只不过随手整治了一样京中常见的果子,糕点。褚樱本也不善美食,但好歹她那老乡是个地地道道的厨子,京中的女儿家爱吃的零食,她倒是也会几样。
那陶公子见她干活麻利干净,那做出的果子又是香酥可口,心中颇为高兴,急忙唤了灶下的小丫头将那还热的果子送进内院。
没多时,那小丫头笑嘻嘻地回了来,道:“陶总管,主子用的颇为欢喜,说正是京中的口味,让您多赏厨师傅呢。连我也得了主子的赏呢。”
“这就好,这就好。”那陶公子转身对着褚樱一揖道:“多谢姑娘,解了我的难处呢。我家主子念着这口吃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奈这乡下地方倒是难寻会这手艺的厨子。”
“陶公子,倒是客气了,本也是算不上什么,你家中主子不觉得难吃就好。”
那陶公子大概是欢喜了过了头,絮絮叨叨与她聊了起来。褚樱这才知道,这大宅的主人本是京中人,只是离乡背井多年,思念故土,年老落叶却不得归根,便寻了这一处地方。好在宅子宽敞,离京中虽也是不近,但好歹能遥遥一望,倒也可以略略解了思乡之苦。
褚樱心中纳闷,心道,既然如此思乡,回去便是,何必寻了这样一处不远不近的地方,偷偷念着。她再问,那陶公子便吞吞吐吐,褚樱心道,这必是有隐情的。陶公子留了褚樱,说是主子希望她留下几日,实在是喜爱她做的吃食。
夜色刚刚来临,古人的夜晚本就无聊,何况这样一个偏僻小村,褚樱心中记挂那物件,悄悄在宅子中遛了起来。回廊下灯火朦胧,一阵风起,左右摇摆,烛火跳动了几下。终究是抗住了阵风。
宁静的夜晚,内院突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女子惊叫。那廊下灯笼中跳动的烛火抖了抖,竟然有几盏熄灭了。褚樱心中好奇大胜,循着那声音而去。
内宅中花草丛生,白日里争奇斗艳,摇曳生姿。此时,在这夜中花影随风而动,倒如鬼魅出没,褚樱咬了咬下唇,搓了搓手心中的冷汗,朝着那廊下慢慢踱去。
屋内烛火通明,两人身影映在窗上,瞧着打扮装束,确是一男一女。隐约中那女子似乎在咒骂屋中人。
褚樱蹑手蹑手,矮身贴在廊下,只听得那女子说道:“你还没出生便是个灾祸,若不是你,我还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那会待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到底要闹到何时?”
“闹到何时?我要闹到何时,你还不知。都是因为你,这个灾星。”
“既然如此,何苦还要生下我?既然生下了,又为何如此折磨我?”
“我恨,我恨那宫中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人,一副假仁假义,当初我还当她把我当成姐妹,对我嘘寒问暖,当我出了事是她来帮我。谁知道,她就是财狼。我恨穆家所有人,恨不得他们都不得好死。”
“如今穆家尽在我手中掌握,也算为你报了仇,解了恨?你何时能告诉我真相?”
“哼!还真是上心,怎么你还真想着自己可能是皇家血统,任谁也是要追根问底。泼天的富贵和权势,神仙怕也要动心了。还不够,那宫中的贱人还高高在上,我寝食难安。”
“那穆皇后久居后宫,我如何动得,何况你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到底那穆皇后救了你一命。如今我掌了穆家,供奉你颐养天年,锦衣玉食也不难。”
“你个白眼狼,怎么穆家养了你,你就如此,我作做出什么事,你知道个屁,我折断你了双腿,你心中不定如何恨我?还颐养天年,我怎会信你?你掌了穆家,用了什么腌臜手段,谁知道呢?这是我的保命符,护身符。我管你有没有手段,若不能惩治了那贱人,那事情的真相你别想了,若我死了这秘密便随我入了黄土,你就好好做你的穆公子,给仇人当孙子吧。”那女子又突然发起笑来,在这夜里听来,更是瘆人。
褚樱一惊,心中暗道,这两人居然是一对母子,只是不知道,这做母亲的居然如此仇恨自己的儿子。竟然狠心折断自己孩子的双腿。心中只觉得毛骨悚然,慢慢后退。
突然房门大开,一把茶壶飞了出来,一下砸在她的肩头,跟着那茶壶,一人飞出,一下将她钳制,抵在墙上。褚樱吃痛,叫出声来,抬眼瞧见面前之人,两人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