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养的马匹,即便是用来拉车的,也不是寻常马匹可比的,这一路上快马加鞭,倒是行得极为顺畅的。半日多的光景也便到了泌宁。褚樱一头扎进宅子,在自己的房中翻腾起来,离开时日已多,屋中已经蒙尘,那几本被褚樱捡回来的书籍便堆在桌上,此时一动,便是尘土飞扬,呛得褚樱别过头去,咳得不停。
那本《西晟史录》果然在其中,褚樱心中高兴,连忙拍掉书上的灰尘。用手帕裹了那书。
那小张飞见她似乎找到了口中的重要东西,连忙道:“姑娘,可是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
“姑娘,看着天气还早,咱这就动身,想来天色将黑,也就到了。”
“嗯,我上对门瞧一眼,说上几句,便动身,想来也耽误不了片刻,可好?”
“是。但凭姑娘吩咐。”张云峰虽是心中想将她早早送回,但既然是小公爷在乎看顾的人,他也不好太过拂了姑娘的意思。想着不过是邻里走动,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事。
褚樱瞧了瞧对门的张秀才家紧闭的大门,不禁想到了桃娟那笑嘻嘻的模样,心中也是极暖的。
褚樱轻轻扣扣了那大门,院中传来一阵狗吠,许久那门才打开,张家婶子紧皱眉头,见是褚樱也是大大的吃惊道:“褚樱姑娘?”
“婶子,正是我,桃娟可在家?”
“嗯?哎。”那张家婶子半开着门,只站在门口嗯嗯啊啊,也不往屋里让人。
正在这个当口,只听得屋里传来老张秀才的哭叫声道:“桃娟,我的儿呀。”
褚樱一听屋里人哭喊得几乎背了声,心中大惊,一把推开门向桃娟的闺房跑去。
只见那桃娟,哭得一张脸花了半面,胭脂和那香粉都和了泥,此刻正和那张秀才撕扯着一把剪刀。
“桃娟,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有个好歹,你让张叔和张婶子怎么活?”
“褚樱,褚樱。”那张桃娟见是她的故友,也顾不上撕扯,松了手,一把抱住褚樱,哭个没完没了。那张婶子见状,忍不住抱住女儿也是哭做一团。那张秀才站在一旁更是唉声叹气,一家人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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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樱一家离开泌宁时,桃娟心酸了好久,眼见着褚家进了京,满眼的繁华让人羡慕得紧。自打去年的桃花盛开时节,京中来了诸多的世家子弟,那华丽的衣裳,俊俏的郎君,锦衣玉食都处处让她心驰神往。
偏偏这个时候,泌宁来了一户人家,将那县城中空置了许久的宅买了去,让桃娟心中雀跃了好久。
这座宅子本是泌宁一个富户的家宅。这户人家占了泌宁一多半的土地,富甲一方,早些年在这泌宁县最好的位置修了这座宅子。
这宅子雕梁画栋,听说那宅子里楼台亭阁,假山流水一样不缺,连那宅中所用木料都是老远运来的,房中家具都是极为考究的。
乡里人家的房宅本是极为简单,青石瓦房还需富庶人家才用的起的,何况这样一座堪比京中当官老爷家们的宅子,凭空而生,不知引来多少人的羡慕。
许是宅子风水极好,这户人家住进去便是好事连连,去年这家中的独子竟然谋了一官半职,举家迁入京中,这座宅子便空置了下来。想来宅子太过华美,价格昂贵,一时半刻也没找到买家,便空了下来。
前些日子,这宅子的朱红大门突然大开,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出进进,不消几日,竟然有人住了进去。
桃娟心中一动,心道:“能买得起这样宅子的人,想来不是官宦人家,也是富甲一方,若能进去瞧瞧那宅子,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偏偏这户人家却是极为神秘的,桃娟瞧了几日,却不见主人家进出,即便是下人也是不大进出的。
这一日,桃娟正如往常,在宅子外徘徊,倒是凑巧,正门大开,门中走出一位年轻公子,举手投足竟是同那京中公子般,无比风流,星眸朗月,瞧见粉墙杨柳下的桃娟,一身嫩黄衫裙立在远处,楞呆呆,探头探脑的样子,只觉得有趣,对着她轻轻颔首,面上微微一笑。
桃娟心中那甜蜜顿时层层荡漾开来。只觉得那从朱门中走出的公子,正如戏文中所说的一样,一眼万年,在她心中再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