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酒尾音上扬,刚要抬起身子,脊柱上忽感不轻不重异样感觉,腰瞬间塌下去,未及惊呼就落入他的怀抱。
景嵘羽牢牢控住她的手,温润的嗓音带了些磁性,像羽毛一下下刮过她的耳廓,“刚与你说的,你觉得如何?”
“我……”
“永安侯府的大喜事定然人尽皆知,不管你师父在不在京都,他都会知道的。
钟爱的小徒弟成婚,他总会现身一见吧?
这好像是最快能见到他的法子。
你说呢?”
他一句一句叫阿酒无从反驳,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她正思考,环住她腰的手越收越紧,这会儿才想起他们俩的姿势有多暧昧,“你先松开手。”
“你先说。”
景嵘羽轻笑声钻入她的耳朵,惹她不停往后缩,“那……我……”她压低声量,“行吧。”
他僵住了,阿酒扯了几下腰间的手,扯不动,懊恼道:“我说行吧。”
景嵘羽搂得更紧了些,沉沉的笑声随即传来,带着紧贴她的胸膛都在微微发颤,“阿酒,我绝不会委屈你。”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是鲜少有的正经严肃,阿酒不知怎的,眼圈微微泛红,鼻间发紧,滞涩地哼出‘嗯’。
她松口了,后续的事宜便可明正言顺操持起来。
阿酒虽无亲眷在京都,三书六礼是个麻烦事儿,她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即可,话刚出口便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我看贵妃与郡主娘娘与你很投缘,不如让她们一个做媒人,另一个当你的娘家人,可行?”
阿酒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投缘是一回事,真要做媒人和娘家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景夫人道:“她们只怕正等你开口呢,到时候她们两个还得为谁是娘家人争上一争!”
不出她所料,隔日贵妃与郡主娘娘在浣剑院争得面红耳赤。
“侯府与贵妃已经是亲上加亲,若你再将阿酒认作义女,肯定会引来无端揣测!”
“文臣的嘴向来不饶人,他们自揣测他们的,郡主膝下儿女双全,无故再认个义女才奇怪。”
“谁规定有女儿就不能再认干女儿的!”
“本宫膝下正少个女儿!”
……
“阿酒,你说!”两人同时望向她,异口同声道。
虽说她们争来争去都是为她的事,她应该高兴,但选择的权利真落到她手上,反生起了难。
“要不,就,”阿酒实在不忍看她们充满希望的眼神。
“姑母做媒人,郡主认阿酒做义女。”景嵘羽打断她,“肃王与半夏已属亲上亲,前些日子肃王府的事已经惹起非议,未免此事再生枝节,这样安排是最稳妥的。”
“可……”景贵妃还想再争取下。
“姑母做主婚。”
“行!”
这件事定下后,她们便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
日子定在下个月二十八,算起来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交换婚书和礼单的时候,阿酒被接到外边的宅子,是景嵘羽先前买下的。
惠阴郡主原想接她去齐国公府,但她委实不好意思,与世子一商量,便决定去他买的宅子,不仅婚书在那里交换,就连出嫁也是在那里。
郡主娘娘拗不过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转头命人去宅子布置,该添置的添置,连下人也是从府里挑了现成的送去。
去外宅的前一日,阿酒紧张得睡不着觉,拉着明翠问个不停。
明天她该怎么做,需要说些什么,之后是不是不能和世子爷见面了?
明翠端了安神汤过来,“姑娘不用怕,明日只是交换文书,也就是过文定,基本没有姑娘的事,姑娘只要坐在屏风后看着就是。”
“世子爷怎么也不放心姑娘住在府外,是以明日等姑娘回来还住松苑,世子爷搬到府上另外的院子。”
想了想她又添了句:“离松苑不远。”
阿酒把安神汤推得远了些,“喝了这个,明日我起不来怎么办?”
“奴婢会叫醒姑娘的。”明翠哄着她喝了大半碗,“姑娘不喝下睡个好觉,明日精神头不好,可不吉利。”
阿酒睡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明天会有很多人吗?”
明翠把盖住她下巴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应该不会少,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明日来的人只是观礼图个热闹,不会闹姑娘的。”
“真到成婚那日,她们也不敢闹的。”
永安侯府世子妃,被惠阴郡主认做义女,又有贵妃娘娘保媒,旁人敬着还来不及,哪敢闹呢。
闻言,阿酒方才安心睡下。
次日一早,明翠伺候她起来沐浴梳妆,这次可比她初次入宫时隆重许多,头上饰满珠钗不说,腕间还戴了血玉镯子,这对镯子是郡主娘娘认她做义女送的礼。
阿酒初时以为只是名义上而已,但商议之后的第二天,郡主就送了好些礼来,之后布置宅子又全依着她的喜好,桩桩件件落在她心里沉甸甸的。
她至宅子的时候,天还未亮。
但宅子内外烛火通明,处处飘红挂彩,下人腰间均系红绸,脸上挂笑,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惠阴郡主早早就到了,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一见着她忙招手,而后由嬷嬷领着去主厅旁边的十二屏风后头坐着。
“一直在这儿坐着?”阿酒小声问明翠。
明翠从旁拿了糕点和茶,“是,估摸得再有个一个多时辰,世子爷才会到呢。姑娘起得早,用些茶点垫垫肚子。”
她紧张得早就忘了饿这回事,只喝了几口茶便作罢。
天色渐明,外头逐渐热闹起来,爆竹声不绝于耳,冷清的门庭仿若集市,不少人赶往此处,讨个吉利。
惠阴郡主早作了安排,下人们分作几拨,迎送客、派喜钱、还有院中接待客人的,杂乱的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条。
忽然,外面响起不小的骚动,议论声迭起,阿酒不由坐得更直了些,眼睛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到外边去。
“姑娘,世子爷来了。”
阿酒搁于膝头的手指将帕子越缠越紧,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视线透过屏风一下就捕捉到他颀长的身影。
他着青白锦袍,腰间系的红穗子随着他的步伐轻甩,她亲手做的物件一眼就认出来啦。
走近后,他沉腰对上首的郡主娘娘行了个大礼,“嵘羽见过郡主娘娘。”
喝过他奉的茶后,景贵妃这个媒人带着婚书和聘礼进来。
单是礼单就念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未等众人艳羡,郡主这边就将嫁妆单子与其交换。
阿酒知道她的嫁妆是郡主娘娘和贵妃一起办的,但不知道有这么多,光是念两个礼单就用了半个多时辰。
这得让明翠收好了,到时候还回去才好。